加拉帕戈斯

張德強

浩瀚的東太平洋上，有一片與世隔絕的神秘孤島。直到19世紀30年代達爾文的造訪，這座孤島才開始為世人所知。當地棲息著許多史前動物，面目古老得像《圣經》故事中大洪水爆發之前的怪物一樣的巨蜥，拖著恐龍般的身軀在陸地上和海水里爬來爬去，奇異多姿的鳥雀遮天蔽日，巨龜馱著數百斤重的厚殼數著歲月，許多動植物在全世界是絕無僅有的。這是太平洋深處的仙境，一艘諾亞方舟，一個世界上最著名的自然保護區。

讓達爾文著迷的“魔幻之地”

加拉帕戈斯群島位于距南美洲厄瓜多爾西面960公里的海面上，面積7500平方公里，由19個島嶼及無數的巖礁組成，這些位于赤道上的島嶼，都是遠古時代由海底火山噴發出來的巖漿堆積而成的火山島。

獨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奇特的海洋環境，來自南、北半球的兩大洋流在這里匯集。來自南極的秘魯寒流使得位于赤道線下的海水異常寒冷，大量的企鵝、海獅得以棲身于此。洋流的交匯帶來了豐富多樣的海洋生物，完整的生物鏈又使得處于頂端的鯊魚異常活躍。特別是錘頭鯊，它們身材魁梧，比我們在其他海域見到的同類要健碩得多。

又因為這里遠離南美大陸，相對封閉的環境保存了大量稀有物種。不只是鯊魚，各種海洋生物都得以在這得天獨厚的海洋環境中健康地生存，旺盛地繁衍。

1535年，遭遇強勁洋流而偏離航線的巴拿馬主教Berlanga意外成為第一個登島者，贊其壯美之余又嘆其險惡，尤其看到成千上萬的巨大象龜，便為其取名為“魔法島”。整整三個世紀后的1835年，一艘英國海軍測量船停靠加拉帕戈斯群島。船上走下來一位英姿颯爽的紳士，島上的奇珍異獸令其目瞪口呆。他為在這里發現了地球上首次出現的生物而激動萬分。后來就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這里采集動植物標本，觀察到同一個物種會存在細微差異，并意識到每一個物種不是上帝創造出來的，而是通過自然的選擇而進化來的。此人就是博物學家達爾文，他將這一發現寫入《物種起源》，這座與世隔絕的海島才引起了世人的注意。

現如今，加拉帕戈斯群島的風景如舊。群島的多樣性氣候和火山地貌造就的特殊自然環境，使不同生活習性的動物和植物同時生長繁衍在這塊土地上。包括海獅、海豹、海獺、鵜鶘、信天翁、反舌鳥、火烈鳥、熔巖鷗等。由于這里這里奇花異草薈萃，珍禽怪獸云集，堪稱“魔幻之島”。

加拉帕戈斯最奇特的是，具有世界上其他地方早已絕跡的古生物，如這里是地球上唯一有海蜥蜴的島嶼。此外，世界上其他地方找不到的爬行動物、飛鳥、哺乳動物和大批昆蟲，在這里都可以找到，被稱為“生物進化活博物館”。

1968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把該島列為“人類的文化和遺產”，并加以保護，許多外國科學家也紛紛呼吁：保護人類這一寶貴的自然資源。

我們在導游帶領下，首先來到長達160公里的伊莎貝拉島，這里簡直是個“煉獄”。島上的6座火山中有5座是活火山。其中席拉內格拉火山于2005年10月噴發了，形成了3條炙熱的巖漿河，引起世界許多資深旅游者的興趣，使這里成為探險、旅游的熱點地區之一。

我在島上看到，黑山有一個直徑10公里的火山口，遠望驚心動魄，它甚至比印尼的喀拉喀托火山和美國的火山口湖，要壯觀得多。火山口附近似乎沒有生命存在。岸邊海水冰冷，不適宜生物存活。來到這里，仿佛置身于外星球。

媲美大堡礁的潛水勝地

藍寶石般清澈美麗的海水令人迷醉，四周的景色如夢如幻。加拉帕戈斯群島的海洋保護區是全球第二大海域，僅次于澳大利亞的大堡礁。這里也是世界7大潛水勝地之一，海底世界的瑰麗完全可以同大堡礁相媲美。

不久，我們到了此行最精彩一站——狼島，這里也是加拉帕格斯潛水世界最精彩的核心。其實在世界上有很多以觀賞鯊魚聞名的潛水地，尤其是菲律賓當索更是自稱為“鯨鯊之都”，但在這里看鯨鯊卻能有不同的體驗：一是因為這里鯨鯊體型特別大，二是因為這里準許潛水員攜帶設備下水，這樣一來自然也就有了長時間、零距離接觸這個龐然大物的機會。

裝備完畢，“撲通”一聲跳入藍色的世界。帶著攝像機下潛不久，我就感到一陣陣強勁的水流不停地從不同方向涌來。很快，就看到成千上萬條鰹魚聚在一起，像一個熱帶風暴氣旋在水下滾動。以往的經驗告訴我：有鰹魚群的出現往往會有鯨鯊出沒。突然，我覺得頭頂仿佛出現了一片陰云，抬頭細看一個巨大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迷霧般的水里。這是一條成年鯨鯊，體長超過10米。最可愛的是它輕輕轉動著與它巨大的身材形成強烈反差的小眼睛，圓圓的透著無邪的目光從容地在潛水員的圍觀中穿行。

就在我拿著攝像機迎面對著它拍攝時，這個大家伙離我越來越近，當我想要閃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鯨鯊擦著我的身體迎了上來。我不能踢動腳蹼離開，因為那樣我怕傷到它，只有盡量控制住浮力提升自己的身體。沒想到鯨鯊一轉身，隆起的后脊竟然鬼使神差地轉到了我的胯下，使我順理成章地騎到了它的背上。

大約幾分鐘后，我突然發現頭上有幾百頭絲鯊和錘頭鯊群盤旋“飛翔”， 那氣勢只有用“千軍萬馬”來形容，目光所到之處竟然都是頂著兩個錘子的身影，這就是錘頭鯊的世界！太壯觀了，一時間使我忘掉了手里的攝像機，只顧仰頭欣賞這難得的奇觀。

鯨鯊是全世界最大的魚類，體長達10米左右，它們龐大的體型真的讓我覺得自己渺小極了！它們雖然是受海洋國際保護公約保護的瀕危魚類，卻因為背上的巨大魚翅（魚翅中最昂貴的“天九翅”）而在許多國家遭到非法捕魚者的殺害。

在如此密集的鯊魚群水域潛水，那些尖利的牙齒時不時一閃而過，我身上卻沒有任何保護裝置。這并非我膽大包天，其實我們對鯊魚的認識都受美國電影《大白鯊》的誤導，認為鯊魚就是食人成性的生物，而我在全世界海洋中都曾近距離接觸過大白鯊、牛鯊、虎鯊、遠洋白鰭鯊等等排列前幾位的兇猛鯊魚，它們并不主動攻擊人類，反而見到人時遠遠調頭而去。這里沒有一條鯊魚威脅過我的安全，感受更多的是鯊魚列隊而過的壯觀場景。

據導游介紹，加拉帕戈斯受到厄瓜多爾政府的嚴格保護，嚴禁商業捕撈，海洋生物繁盛得讓人驚嘆——它們體型龐大而且成群出現，那些BBC里面出現過的鏡頭在這里可以親眼得見：幾十只鰩魚在頭頂揮舞雙翅列隊而過，還有成群的海豚、海狼、斑點鷹鰩、海龜、杰克魚、藍鰭金槍魚……在潛水時我還遇到了30多頭海獅，小海獅不斷翻滾瞪著大眼睛圍繞著我嬉戲游玩，個別好奇心重的還朝我吐氣泡。

每年的八九月是潛水的最佳季節。這個時候，眾多的鯨魚、垂頭鯊魚會在你下水之后布滿你的眼界。在此潛水最大的魅力在于，一頭25米長的鯨劃過你的身邊，頭上游著上百頭垂頭鯊魚，手邊悄然劃過一只巨大的海龜，而一只海獅也許會在你腳下的礁石旁賣萌打滾。還有機會看到25厘米高的企鵝在岸上等候最佳時機，一頭扎進海中；獨一無二的海鬣蜥潛到水下，食用海苔的場景。這里還是無脊椎海洋動物們的天堂，繽紛的珊瑚、可愛的海星、海膽、海葵數不勝數，上演著一場海洋版的《神奇動物在哪里》。

地球上最后的“伊甸園”

加拉帕戈斯群島的動物，大多是被來自南美和南極方向的太平洋水流裹挾而來的。它們為了生存，逐漸適應了島上的環境，經過上千代的進化，已和它們的祖先大不相同，成了自然界獨特的物種。

各島上的地貌和自然條件不盡相同，動植物進化方式各異。“達爾文燕雀”是島上另一著名動物，雖均屬土生土長，卻有13個品種，最完美地體現了進化的原則。乍一看，它們都是普普通通的燕雀，但細細觀察就能發現它們的喙為適應環境而發生的“功能性”變化：有的短而粗壯，以利覓食堅硬的種子；有的細而長，獲取軟果方便；有的專門捉蟲吃；有的只吃仙人掌。這樣大家各得其所，免卻了燕雀之間的食物之爭。

更有趣的是，幾百斤重的象龜，存活于加拉帕戈斯群島的各個群島上，但是各個島嶼之間的差異，卻讓不同島嶼上的象龜呈現出不同的特點——有的島嶼地面食物充足，象龜的龜甲呈現出半球形，這使得它們便于在林間穿行；而有的島嶼地面食物稀少，它們的龜甲前方突起，成馬鞍形，這便于它們伸長脖子啃食高處的仙人掌肉。

這里是鳥類學家的理想研究地：島上有57種鳥類，其中28種為此地僅有；這里也是植物學家的天然資料館：在島上的735種植物中，有228種在地球上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這里還是爬行動物學家的活標本庫：22種爬行動物純屬“土著”。堪稱野生動植物王國。

加拉帕戈群島是太平洋深處一個被遺忘的世界，一個仙境，一艘諾亞方舟，一個世界上最著名的自然保護區。難怪有人說，“如果地球上真有伊甸園，那一定是加拉帕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