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哪一刻意識到自己成長的

衷曲無聞

1

看過一個小故事，感覺挺溫馨的。

一個中年男人整理舊物，發現兒時的一堆玩具，士兵們正在排兵布陣。

男人問：“你們在做什么？”

士兵們回答：“我們在等司令回來。”

男人一愣，猶豫了一下，說：“你們的司令不會回來了。”

“司令死了嗎？”士兵們問。

“不，他只是長大了。”

故事戛然而止，沒有男人五味雜陳的心理活動，也沒有男人淚眼婆娑地轉身，但是“長大”聽起來卻像死了。

每個故事都應該有一個結局，生活給我們的驚喜總是讓人猝不及防，我們都曾喊著要和別人不一樣，后來發現，別人果真和自己不一樣。

有的人學習代碼一點就通，有的人看書一目十行，有的人語感很棒……轉身才陡然發現，上帝一不小心就換了劇本——我們從主角一下子就成了蕓蕓眾生中的普通人。

2

年少的時候，大概你也曾幻想成為一名劍客，刀光劍影，一招制敵，甩給時空一個瀟灑的背影。

長大以后，你的身影出現在一所很普通的大學里，時間扇了你一個耳光，留下瀟灑的背影揚長而去。

你在中考和高考一個個兵不血刃卻硝煙四起的江湖里，被折磨得蓬頭垢面，最終成為一個并不顯赫的存在。

“夢想”這個詞不只會被這個時代過度消費，也會讓人在各自經歷的黯然無奇的青春里，發覺自己消費不起。

當你面對特別真實的生活壓力，比如買房、結婚、看病時，你就會發現，什么都是空談。

你認清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家庭實力，然后在這些元素構建的框子里做一個螺絲釘。

你活得越來越坦然，不是擁有的多了，而是不再害怕面對困境和危機了；不是一定要過什么樣的生活，而是什么樣的生活都能安然地過。

想說的話全在草稿箱里，在心里，在夢里，在你轉身之后愛人的眼里。你接受自己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凡人，時刻努力讓自己遠離平庸。

3

對于我們來說，真正的成長是很殘酷的，你身邊的舊人會離你越來越遠，不斷有各個領域的陌生人進入你的視野，與你產生新的聯系，你成長的速度越快，這個新老更替的速度就越快。

在這個過程中，你會意識到，有些本來難以割舍的事情其實并不重要。

成長的一個副作用就是，無論看到誰和誰分開都不會覺得太奇怪。因為無論誰離開，你都要面對嶄新的一天。

這無關優秀與否，也無關感情是否深厚，只是各自的經歷讓你們不斷疏遠，不斷地跟熟悉的一切告別。

成年人是學會了一邊哭一邊笑這種神奇技能的物種。以前難過的時候茶飯不思，現在可以一邊流淚，一邊默默地去廚房給自己做一碗排骨面，還不忘加倆雞蛋；以前得不到某個東西會鬧、會發脾氣，現在懂得了謀而后動。

你終于不再相信自己也許能成為“數碼寶貝”里被選中的孩子去拯救地球，不再相信像大雄一樣笨還能有哆啦A夢無條件地助攻，不再自開主角視角，覺得自己是特別的那一個。

成長就是接受一切現實，努力地活下去。

4

宋朝詞人陳與義有一首《臨江仙》，下闋是：“二十余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閑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第一次讀到這首詞是在十幾歲的時候，只覺得境界很美，沒有更深入的認識。

多年以后的一天，我在路上，不知不覺想起“二十余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這句話，一查才發現是這首少年時偶然讀到的詞。

這句話，也是我多年來對成長、過往、未來以及整個人生最直觀的感觸：原來已經走了這么遠，原來還要走很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