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重慶話與普通話的開合分歧現象

摘 要：重慶市地處我國西南腹地，屬于北方方言區里的西南方言。在重慶方言中，絕大多數字的開合與普通話一致，但有一部分字的開合與普通話剛好相反。本文通過全面考察重慶話與普通話開合口呼正好相反的50個字，分析它們的聲韻調，明確這類字的中古音韻地位，指出這類字的聲母只有唇音、舌音、齒音，而沒有牙音和喉音，韻母包括8攝13韻，聲調包括平上去入四聲。再分三類總結它們的聲韻配合規律，以期能夠幫助重慶人說好普通話，促進重慶地區的推普工作。

關鍵詞：重慶話；普通話；開合分歧

作者簡介：鄒淵（1981-），女，重慶市巴南區人，重慶第二師范學院講師，在讀博士，研究方向：文字學及現代漢語。

[中圖分類號]：H17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5--02

重慶市地處我國西南腹地，屬于北方方言區里西南方言。重慶方言中，絕大多數字的開合與普通話一致，如“般”、“華”。但有一部分字的開合與普通話中的讀音剛好相反，普通話中讀開口，重慶話中讀合口，如 “類”、“內”；普通話中讀合口，重慶話中讀開口，如 “蹲”、“孫”。本文試圖通過考察這部分字在中古的音韻地位，分析其與普通話的對應情況，總結它們的聲韻配合規律，以幫助重慶人說好普通話。

一、概說

據筆者統計，重慶話與普通話開合口呼正好相反的字共計50個，其聲韻配合情況及其中古音韻地位如下表：

唇 舌 齒頭 正齒

明 端 透 定 泥 來 精 清 從 心 初 山 船

痕平開一 吞

鐸入開一 幕

江平開二 窗

魂平合一 敦惇墩 屯臀豚飩

尊

村

存蹲

孫

混上合一 囤盾 損

慁去合一 頓 鈍遁 論 寸

暮去合一 慕募

墓暮

淳平合三 輪倫侖綸掄淪

遵

皴

準上合三 筍

以上，重慶話讀開口，普通話讀合口；以下，重慶話讀合口，普通話讀開口

德入開一 賊

寒平開一 珊姍

刪平開二 刪

蒸平開三 繩

隊去合一 內

賄上合一 餒 磊

灰平合一 擂雷

旨上合三 壘

至去合三 淚類

寘去合三 累

這類字的聲韻調情況如下：

1.聲母：這類字的聲母只有唇音、舌音、齒音，而沒有牙音和喉音。其中唇音聲母1個，例字5個，舌音聲母5個，例字29個，齒音聲母7個，例字16個。

2.韻母：這類字的韻包括8攝13韻，分別是臻攝痕韻（例字1個）、魂韻（例字20個）、淳韻（例字9個），宕攝鐸韻（例字1個），江攝江韻（例字1個），山攝寒韻（例字2個）、刪韻（例字1個），曾攝蒸韻（例字1個）、德韻（例字1個），遇攝模韻（例字4個），蟹攝灰韻（例字5個），止攝脂韻（例字3個）、支韻（例字1個）。除模、灰、脂、支4韻是陰聲韻，鐸、德2韻是入聲韻外，其他7韻都是陽聲韻，都有鼻音韻尾。

3.聲調：這類字的聲調在中古包括平上去入四聲，在重慶話中有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個調類。重慶話中，中古平聲據聲母的清濁分化成陰平、陽平，入聲都讀陽平，全濁上聲讀去聲，非全濁聲母上聲仍讀上聲，中古去聲仍讀去聲。

二、聲韻配合情況分類分析

重慶話與普通話開合口呼正好相反的字的聲韻配合情況大致分為以下幾類（為稱說方便，凡舉平聲韻均包括上去聲韻）：

第一類，能體現重慶話中韻母按唇舌音聲母為一類，多讀開口，舌齒牙喉音為另一類，多讀合口分類的，包括舌音聲母的蟹攝合口一等字、止攝合口三等字，明母模韻字，唇音聲母鐸韻字，即內餒磊雷擂壘淚類累墓墓幕募幕14字。

1.蟹攝合口一等字，包括灰韻和泰韻。重慶話中，除唇音聲母字讀開口外，都讀合口。而普通話中讀開口的除了唇音聲母字，還有舌音泥來母字。例如，普通話中“內”“餒”“磊”“擂”“雷”分別讀開口的nei、lei，重慶話中讀合口nui （重慶話中聲母不分邊鼻音）。

止攝合口三等字，包括支脂微三韻。重慶話中，包括支韻、脂韻和微韻，除唇音聲母非敷奉讀開口外，唇音零聲母微母和其他聲母字都讀合口；而普通話中，唇音聲母非敷奉和舌音聲母讀開口，唇音零聲母微母和其余聲母字讀合口。例如，普通話中“壘”“淚”“類”“累”讀開口的lei，重慶話中讀合口nui （重慶話中聲母不分邊鼻音）。

可以看出，蟹攝合口一等字、止攝合口三等字，在重慶話中，唇音聲母為一類，多讀開口，舌齒牙喉音為另一類，多讀合口；而普通話中，唇舌音聲母為一類，多讀開口，齒牙喉音為另一類，多讀合口。

2.模韻字。重慶話中，唇音明母字，韻母讀開口o，其余聲母字均讀合口u；普通話只有唇音明母模韻平聲韻才開口，其余字均讀合口u。

3.鐸韻字。在重慶話中鐸韻字的韻母分為兩種情況，唇音聲母字讀o，其余聲母字都讀uo，例如唇音聲母字博泊薄莫；；非唇音聲母字諾落作索各鄂鶴惡。只有“郝”例外，疑母，卻讀開口ao。可以看出，鐸韻字在重慶話中唇音聲母為一類，多讀開口，舌齒牙喉音為另一類，多讀合口。

第二類，能體現重慶話中韻母按唇、舌、齒頭音聲母字為一類，多讀開口，正齒、牙、喉音聲母字為另一類，多讀合口分類的，包括舌音、齒頭音聲母的臻攝痕、魂、淳三韻的字，即吞敦惇墩頓屯臀豚飩囤盾鈍遁論寸尊村存蹲孫輪倫侖綸掄淪遵皴損筍30字，普通話讀合口，重慶話讀開口。

臻攝的魂韻和痕韻字，“吞”“頓”“尊”“村”“孫”屬舌、齒頭音聲母字，重慶話中讀開口的ten、den、zen、cen、sen，在普通話中，分別讀合口的tun、dun、zun、cun、sun。

臻攝淳韻字的情況與魂韻字大致相當，例如，“倫”“遵”“皴”“筍”屬舌、齒頭音聲母字，重慶話中讀開口的len、zen、cen、sen，普通話中分別讀合口的lun、zun、cun、sun。只是齒頭精組的情況略有不同。精組在普通話中均讀合口，但是在重慶話中分成了兩類，今聲母是zcs的，讀開口，今聲母是jqx的讀合口。如“遵”“俊”普通話中都讀合口，分別作zun、jun，重慶話中一開一合，分別作zen、jun。

可以看出，重慶話中唇、舌、齒頭音聲母字為一類，多讀開口，正齒、牙喉音聲母字為另一類，讀合口；而普通話中唇音聲母字為一類，多讀開口，舌唇牙喉音聲母字為另一類，讀合口。

就組成的音節來看，痕魂淳三韻，與舌音端組構成的音節，在普通話中是合口呼的tun，dun，lun；重慶話中，沒有tun，dun，lun，只有開口呼ten，den，len，所以普通話中的tun，dun，lun在重慶話中都讀為ten，den，len。魂淳二韻，與齒頭音精組構成的音節，在普通話中是合口呼的zun，cun，sun，重慶話中也有合口呼音節zun，cun，sun三個音節，但是它所對應的是正齒音章組字，即普通話中的zhun、chun、shun，如 “準”、“諄”、“埻”、“春”、“蠢”、“唇”、“純”、“醇”、“順”、“舜”等。所以，為了能夠區別精組和章組，重慶話中，魂淳二韻與齒頭音精組構成了開口呼音節zen，cen，sen。

第三類，其他。這些字不符合與它同韻的字韻母變化的規律，只存在于某類聲母字或某個聲母字中，屬于例外現象。即珊姍刪窗賊繩6字。

1.山攝寒韻字，在普通話中，都讀開口，韻母作an，重慶話大都與之一致。但精組情況有些特殊，這組字普通話中聲母分兩類，即“珊”“姍”讀舌尖后sh，其余讀舌尖前z、c、s；而在重慶話中無舌尖前舌尖后之分，一律讀舌尖前，這兩類的區別體現在韻母的開合上，“珊”“姍”在重慶話中讀合口suan，其余讀開口。

2.山攝刪韻字，在普通話中除喉牙音聲母字外，都讀開口，韻母作an。重慶話與之一致，但山母“刪”字例外，重慶話中讀為合口suan。

3.江韻字，在普通話中除知組和莊組字讀合口外，都讀開口，重慶話與之基本一致，但初母“窗”字例外，重慶話中讀為開口cang。

4.入聲德韻字，在普通話中有ei、o、e三個韻母，如“北”（bei）、“墨”（mo）、“刻”（ke）等，在重慶話中，除全濁聲母字特、賊外，韻母都為ê，如“北”（bê）、“墨”（mê）、“刻”（kê），全濁聲母字“特”、“賊”的韻母不是ê，而分別是ie、uei。所以重慶話中 “賊”讀作zui。

5.曾攝蒸韻字，韻母按聲母發音部位分兩類，唇舌喉牙音聲母字為一類，齒音聲母字為另一類。這兩類在普通話中分別讀ing和eng，重慶話中前鼻音后鼻音不分，分別讀in和en。 這一韻的字，重慶話與普通話按照一般規律一一對應（即舌尖后聲母讀舌尖前聲母，鼻音聲母讀邊音聲母，后鼻音韻母讀前鼻音韻母），但船母字例外，“乘”不讀cen而讀sen；“繩”不讀sen而讀sun。

三、結語

綜上所述，重慶話與普通話中開合口正好相反的現象，只存在于舌音聲母的蟹攝合口一等字、止攝合口三等字，舌、齒頭音聲母的痕、魂、淳三韻的字，以及其他少數字。這說明在重慶話與普通話的對比中，絕大多數字的開合口呼一致，只有少數字存在分歧。我們在重慶地區推廣普通話時，應該格外注意這部分字的開合，多進行有針對性地練習，幫助重慶人快速準確地掌握這部分字的讀音，以提高該地區的推普質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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