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項調控政策“市場味”很濃

郁慕湛

央行宣布調整外匯管理政策，將外匯風險準備金征收比例降為零，并取消對境外金融機構境內存放準備金的穿透式管理。9月11日，人民幣匯率應聲回調，在岸即期匯率創下了逾2年的最大單日跌幅。

近幾個月，人民幣相對美元快速升值，一度擊破6.5關口，今年兌美元累計上漲7%，綽綽有余地抵消了去年的全部跌幅。從遠期匯價來推算，外匯市場中人民幣的貶值預期已經降到了2014年以來的最低水平。可以說，2015年“811匯改”之后，人民幣持續面臨的貶值壓力已經退去。

前一段時期，人民幣持續走強的原因很多。外部因素是美國總統特朗普推行弱美元政策，今年，美元指數下跌超過10%。在這段時間里，歐元相對美元升值約15%，升幅顯著高于同期人民幣對美元6%的升幅。這一匯率走勢反映的是，發達經濟體不再是美國一枝獨秀，歐洲經濟已明顯改善。

從國內因素看，中國經濟增長是人民幣走強的基礎。8月份，中國外匯儲備為3.092萬億美元，為連續第7個月增長。中國出口反彈，不管是歐美市場還是日本市場，中國的外部需求都保持強勁。預計今年出口增長將超過5%，而去年下降了7.7%。

但人民幣升值也給中國制造商帶來壓力。由于國內需求依然疲軟，制造商期待國外訂單的增加，而人民幣升值將導致中國商品在海外市場變得昂貴。8月份出口升幅低于7月份的7.2%和經濟學家預計的6%，以及8月份貿易順差從7月份的467.4億美元收窄至419.9億美元，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人民幣升值過快。

目前，人民幣既沒有持續貶值，又不似今年早些時候快速升值，達到了宏觀調控的目的。人民幣匯率穩定，或隨經濟正常波動，對中國經濟轉型發展是最理想的。

央行將外匯風險準備金征收比例降為零的政策，恰是在此時出臺的。

何為外匯風險準備金？它是企業客戶在境內辦理遠期購匯業務時，需額外上繳央行20%準備金。通常情況下，因為企業很少在購匯之前便有境內美元，因此銀行間外匯市場會員銀行在辦理代客結售匯購匯的業務時，會代理企業客戶向央行代繳風險準備金，然后將成本加在客戶的購匯價格中。

當初征收外匯風險準備金的出發點，主要是預防在強烈的人民幣貶值預期情況下，更多企業向銀行進行投機性遠期購匯。現在，伴隨著人民幣匯率和外儲的趨穩，以及美元指數的下跌，人民幣匯率已經從單邊貶值預期逐漸轉向了均衡甚至升值預期。

應該說，這項調控政策“市場味”很濃。它不是直接作用于貨幣供求，而是通過管理政策間接地影響貨幣供求。市場味越重而行政味越輕的調控政策，對市場的內部機制破壞越小，調節市場的功效亦越久。

當年實施這項政策時，人民幣匯率下跌的趨勢并沒有馬上停下來。可本次央行宣布將外匯風險準備金征收比例降為零，當日人民幣匯率即創2年來最大單日跌幅，且隨后幾天連續下跌。

市場反應為何如此之大？分析一下之前人民幣快速升值的原因，不難看出，國內外經濟因素客觀上有助人民幣升值，但最大原因還是中國嚴格管控資金流出。

人民幣自由兌換條件尚未完全成熟，對資金大量、快速外流進行管控是必要的。但是，人民幣國際化、人民幣自由兌換，是國家深化市場化改革的目標，在外流資金不再洶涌、外匯儲備額重又上升之時，適當放松資金外匯流出，或許是更好的調控政策。這不僅表明人民幣國際化改革的目標不變，增加國內外市場對人民幣的信心，而且，順應市場變化的調控政策，總歸是更加貼近市場、有利于市場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