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
通向廣場的這條步行街,距離不長,道路也不寬,但是行人如織,兩邊門市琳瑯滿目。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都能在小街上買全。這條街該有十幾年了吧,兩邊的梧桐樹也站了十幾年了。人們通常有個習慣,越是身邊的風景越看不到,就像梧桐樹于我。
春天,習慣了看更遠處的花花草草。那邊的櫻花開得熱烈,這邊的垂絲海棠開得火紅,這里的梨花白勝雪,那里的槐花甜如蜜。每天流連于遠處的風景,偶爾一天,發現天天走過的步行街兩旁的梧桐樹已經綠葉成蔭。記得冬天光禿禿的樹干,上面垂掛著幾個小球,活像一位戴著耳環的垂暮老人。現在再看,梧桐樹的枝葉早把路兩邊的門頭遮得嚴嚴實實,密密匝匝的葉子不給陽光留一點空隙,樹上的小球好像增多了,朋友描寫過“梧桐樹上的小球已經從豆粒大長到紅棗大小,春風中就那樣上上下下的互相拍打著”,我疑惑是冬天殘留下的球又返青了嗎,我怎么沒見過豆粒大的小球,還是它小的時候我錯過了?
夏天,梧桐的葉子能長到手掌大小,樹冠濃蔭蔽日,賣菜的小商販們都躲在樹蔭里。修車師傅躺在拉家什的小車邊上打呼嚕,他睡得很香,這么熱的天不會有人來修車子;胖胖的賣菜阿姨,坐在小凳子上,一個勁兒地整理拾掇小菜攤,不時地把打蔫的菜葉拽下來,把不整齊的大蔥或者韭菜捆成小把或小捆,等著午休后走出來的顧客;賣水果的瘦大爺精神矍鑠,他的水果總是最新鮮的,他從不打盹,總是瞪著很有神的眼睛盯著過往的行人,不時地吆喝著“水果便宜了,捎點水果吧……”夏天的正午,他也會停止叫賣,正襟危坐在自帶的高凳上,像老人看著孩子一樣欣賞著車里新鮮的水果,又像是什么也沒想;藏在樹梢的蟬似乎也聒噪累了,停止了鳴叫,享受著寧靜,也許在積蓄著下一場高歌的力量和勇氣。
秋天到了,天氣有點涼,路旁總會被開的濃得化不開的黃菊、白菊或者紫菊花占據著,大的像團團彩球,小的像盞盞精巧的花燈,大有“我花開后百花殺”的囂張勢頭。偶抬頭,會發現梧桐樹的葉子已經變黃,風一吹,有的會脫離枝干,飄飄悠悠隨風旋轉著,像蝴蝶一樣飛落地面的草叢里,結束了它短暫的生命,孕育著來年的希望吧。偶有秋雨綿綿,風再冷些,就能體會到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的悲涼晚秋味道。
冬天,任憑狂風怒吼,大雪壓頂,梧桐樹就那樣靜靜地站立著,像忠誠的衛士堅守著祖國的邊防。它也許在向往著戰勝了幾場冷雪和霜凍后,來年蓬勃的春天吧。
哦,街邊的梧桐樹,也許你不如南京城美齡宮的梧桐出名,也不與花香四溢的觀賞樹媲美,但是你以率真、灑脫的個性默默堅守著,從春走到冬,從暖度到涼,見證著小城的歲月流年,一年一年,直到永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