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實際匯率變動對出口貿易影響的實證分析

劉一平　王家華

[摘要]人民幣匯率正逐漸走向市場化，研究人民幣匯率變動對出口貿易的影響意義重大。選取2006—2015年月度數據，運用協整分析和誤差修正模型，研究了人民幣實匯率變動對江蘇省出口貿易額的影響。實證結果表明：人民幣實際匯率與江蘇省出口額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人民幣實際匯率貶值可以促進江蘇省出口貿易增長，實際匯率波動幅度的增加對出口貿易也有一定拉動作用。結合實證分析，針對近年來我國出口貿易面臨的問題，提出了提高企業匯率風險意識、加快推進人民幣資本項下可兌換進程以及不斷推動我國自貿區建設三項建議。

[關鍵詞]實際有效匯率；出口貿易；誤差修正模型

[中圖分類號]F740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283（2017）09-0004-07

影響出口貿易的原因眾多，如自然資源的豐裕程度、技術水平高低、匯率和國際市場需求的變動等。其中匯率變動是最直接的一個影響因素。外匯在國際市場上頻繁流動造成了匯率變動，繼而引起貿易中各項成本和價格的變動，最終影響一國的貿易量。

在2005年匯率市場化改革（以下簡稱“匯改”）之前，我國主要實行的是盯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度，在這一制度下，人民幣匯率比較平穩；而“匯改”之后，我國實行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浮動匯率是指由外匯市場供求情況來決定貨幣價格的一種匯率制度，而外匯市場供求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從而使得浮動匯率具有變化頻繁、波動幅度大等特點。2005—2014年，人民幣對美元一直處于升值趨勢，尤其是2005—2008年間升值幅度較大，2005年升值249%，2006年升值328%，2007年升值641%，2008年升值68%，2008年過后，人民幣升值的幅度稍降，2008—2014年，人民幣匯率呈穩中提升的態勢。2015年8月11日，我國再次實施匯率改革，主要對匯率中間價形成機制進行改革，使中間價更接近市場匯率。由于市場中不確定因素很多，匯率市場化程度越高意味著匯率波動空間越大，作為一個外貿依存度較高的國家，匯率的變動會對我國貿易額造成怎樣的影響，這是本文主要探討的問題。

一、文獻綜述

在關于匯率變動對貿易收支影響的理論中，有著名的馬歇爾勒納條件，即：當一國的進出口彈性之和大于1時，本幣貶值有利于改善該國的貿易收支。但是，這一理論需要滿足苛刻的假設，而現實的情況則會比較復雜，經常出現實際與理論不符的現象。近年來，關于人民幣匯率和我國對外貿易之間是否具有相關性的研究很多，學者們采用了不同方法，得出了相近或相反的結論。由于人民幣匯率變動可以分為匯率水平的變動和匯率波動兩種方式，這里把相關研究分為對人民幣匯率水平變動的研究和對人民幣匯率波動的研究兩類。

（一）關于匯率水平變動對貿易收支影響的研究

一種觀點是匯率變動對貿易收支有顯著促進作用：Eleanor Doyle（2001）運用了協整誤差檢驗對愛爾蘭對英國的出口情況進行了實證研究，得出結論：匯率貶值對貿易有正面促進作用。[1]范祚軍、陸曉琴（2013）在人民幣匯率變動對中國—東盟的貿易效應的實證檢驗中，構建回歸模型并對其進行協整分析、脈沖響應分析和方差分解分析，證明了人民幣匯率變動對中國—東盟貿易收支有著重要的影響。[6]張伯偉、田朔（2014）選用2000—2010年中國與147個貿易伙伴國的貿易數據并分割成匯改前和匯改后兩個樣本，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結論：匯改前和匯改后的人民幣匯率變化對出口貿易都有顯著影響，且匯改后更為顯著。[7]

另外一些學者在研究中得出了相反的結論，即匯率變動對貿易收支的影響不顯著：K Aristotelous（2001）通過構建引力模型研究1889—1999年英國對美國出口額與匯率波動的關系，得出結論：匯率制度和匯率波動均對貿易收入沒有顯著影響。[2]黃錦明（2010）選取1995—2009年的匯率和中國貿易進出口數據進行協整分析，結果顯示：出口模型中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水平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因此人民幣匯率變動對中國貿易收支不具有顯著影響。[8]榮巖（2011）在研究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出口商品價格的傳遞效應中，選用2004年1月至2010年6月的月度數據，建立VAR模型并分析得出：人民幣匯率變動在短期內對我國出口貿易有顯著影響，而對長期出口貿易的影響則不顯著。[9]

（二）關于匯率波動對貿易收支影響的研究

一種觀點是匯率波動與對貿易收支有促進作用：Agathe C？té（1994）運用GARCH模型對匯率波動進行測量，并研究它與貿易收支的相關性，得出匯率波動增加可以改善貿易收支的結論，原因是：企業可能會選擇套期保值技術工具規避交易風險，以及匯率波動可能實際上抵消了一些其他形式的風險并給企業創造相關的交易和投資機會。[3]韓國高（2010）選用1994—2008年季度數據，對人民幣匯率行為建立VAR模型并運用協整檢驗的方法考察其對中美出口貿易額的影響，研究表明：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增加對中美出口貿易有正向促進作用。原因是：匯率波動增加對出口商預期利潤的正向作用大于其不確定性帶來的風險。[10]另一種觀點是匯率波動對貿易收支有抑制作用：Glauco Devita & Andrew Abbott（2004）通過ARDL邊界檢驗程序研究英國對歐盟國家出口受匯率波動的影響，發現長期匯率波動對出口有負面影響。[4]楊廣青、杜海鵬（2015）在研究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向“一帶一路”79個國家出口的影響時，基于面板數據模型的相關檢驗分析，得出結論：人民幣升值和匯率波動增加均會對我國出口貿易產生不利影響。[11]還有一種觀點是匯率波動對貿易收支影響不顯著：Joseph E. Gagnon（1993）將美國與5個工業化國家實際有效匯率和季度貿易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得出結論：工業化國家目前觀察到的匯率波動對貿易水平的影響不大。[5]徐立平、趙靜怡（2010）在對人民幣匯率波動與中國對美國出口額之間相關性的研究中，建立回歸方程分析并得出結論：匯率波動對不同類別出口產品的影響有正向也有負向，因此對貿易總量的影響是不確定的。[12]endprint

現有對匯率及對外貿易的研究運用了豐富的研究方法，得出了許多有價值的結論。但是多數文章在研究時，很少把匯率波動與匯率水平的變動放在同一個模型里來分析各自對貿易的影響；且多數研究采用的是全國貿易數據，對特定地區貿易的研究很少。本文將從這兩個方面改進：選取江蘇省出口額作為研究對象，并將匯率水平變動和匯率波動同時納入計量模型中，實證分析匯率變動對江蘇省出口貿易的影響。

二、江蘇省出口貿易現狀分析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迅速發展。江蘇省地處東部沿海，憑借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資源豐富、人才集聚以及一系列政策支撐等優勢，對外貿易保持著平穩較快的發展。江蘇省外貿總量、出口量連續多年在全國31省內排名第二（廣東第一），而排名前十的省份大多地處我國東南部沿海地區，經濟與貿易發展狀況和江蘇省有很多相似之處，因此本文選擇以江蘇省出口貿易數據為樣本，對于我國東南部貿易發達地區具有一定代表性。

從圖1中可以看出， 2002年以來，江蘇省進出口額增長迅猛。這一現象一直延續至2008年，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2009年進出口額等各項指標都有所回落，貿易總額為33895137億美元，同比下降136%，出口額為199243億美元，同比下降163%，而從月度數據來看，雖然全年12個月貿易額都呈下降趨勢，但降幅卻是逐漸減少的。2010年起，隨著全球經濟的復蘇，世界貿易形勢好轉，在國家政策的鼓勵與刺激下，國內市場需求也不斷升溫。由于2009年基數較低的原因，2010年江蘇省貿易額呈現出恢復性上漲的趨勢，總額465793億美元，同比上升3742%，出口額27055億美元，同比上升3578%，2011年江蘇省出口額為312623億美元，同比上漲1555%。2011—2014年江蘇省貿易增勢變緩，貿易額呈現平穩態勢。2015年以來，由于國際經濟形勢總體不景氣，進出口額都有所下降，2015年江蘇省貿易總量同比下降32%，出口量同比下降094%。一直以來，出口貿易對江蘇省經濟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何推動貿易健康發展是當前經濟研究的關鍵，而當中重要的一環就是研究匯率波動對江蘇省出口貿易的影響，本文將通過對相關數據的實證檢驗分析這一影響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促進江蘇省以及全國貿易發展的相關建議。

三、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江蘇省出口貿易影響的實證分析

（一）數據來源及數據描述

本文選取2006—2015年月度數據作為樣本，其原因是：2005年我國進行匯率市場化改革，選取2006年及之后的數據可以更好地反映匯改后匯率變動的趨勢和特征，且這一階段江蘇省出口貿易呈現出較快增長態勢，研究這一階段數據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匯率變動包括匯率水平的變動和匯率波動。為了消除通貨膨脹和物價變動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本文匯率水平選取的實際有效匯率數據，[13]是由名義匯率以2010年物價指數平減而得，用REER表示，數據來源于BIS①網站。而匯率波動的數據，筆者采用GARCH（1，1）模型②[14]估計得出：

lnREERt=1000776lnREERt-1+t（1）

σ2t=0000107+0275770u2t-1+0161605σ2t-1（2）

R2=0989193DW=1389628

其中，匯率波動Vt=σt。

從圖2可以看出，人民幣匯率在2006年，2008—2009年和2014年波動比較劇烈，2006年是我國匯改后的第一年，因此匯率相對不穩定；2008—2009年世界金融危機造成匯率波幅增加；2014年開始世界經濟下行，人民幣對美元由持續升值開始走向貶值，體現出波動較大。

江蘇省出口額用JSEX表示，數據來源于江蘇省經濟社會發展統計數據庫。相關研究表明，出口額的變動除了與匯率的變動有關，還可能與其他一些有關國民經濟的指標有關，如地區生產總值等。在本文中，除了刻畫匯率變動的變量REER和Vt之外，考慮引進地區生產總值作為自變量，用GDP表示。由于江蘇省生產總值只公布季度和年度數據，月度數據不公布，因此本文采用江蘇省工業增加值月度數據作為替代變量。這是因為一個地區生產總值大多部分由工業增加值構成，且工業增加值變動趨勢可近似描述地區生產總值的變動趨勢。江蘇省工業增加值數據來源于江蘇省經濟社會發展統計數據庫。實證分析前，先通過CensusX12方法③對JSEX和GDP數據進行季節趨勢調整。整理數據描述如表1所示：

（二）模型構建

根據以上分析以及相關參考文獻中的研究方法，構建以下回歸估計模型：

JSEX=α0+α1REER+α2Vt+α3GDP+εt（3）

方程（3）中各自變量和因變量分別取自然對數，其中由于Vt數值較小，取自然對數后為負值，為便于結果分析，再取其相反數使其為正，直接記為lnVt：

lnJSEX=α0+α1lnREER+α2lnVt+α3lnGDP+εt（4）

其中，εt代表隨機誤差項。

（三）數據的平穩性檢驗

上述假設的回歸模型，對其進行平穩性分析，只有數據滿足同階單整的前提條件，才可以消除可能出現的偽回歸等問題，從而進一步進行協整檢驗。將變量lnREER、lnVt、lnGDP、lnJSEX進行ADF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從表2可以看出，lnREER、lnVt、lnGDP和lnJSEX的序列都是Ι（0）過程，即三個自變量和一個因變量都是平穩序列，符合協整檢驗所需要的同階平穩的條件。

（四）協整檢驗

下面對lnJSEX和lnREER、lnVt、lnGDP進行協整檢驗，這里采用Engle-Granger二步法④。第一步，基于建立的回歸模型，采用EVIEWS60軟件，通過OLS⑤方法估計各變量所對應的系數，結果如下：endprint

lnJSEX=2999566-1175479lnREER+0191009lnVt+1166179lnGDP+εt（5）

（6392880） （-5806482）（3691166）（1498441）

R2=0889111Adjusted-R2=0886243F=3100297DW=1407361

第二步，對第一步估計方程所得的殘差進行單整性檢驗，如果殘差項為穩定序列，則認為自變量和因變量之間具有協整關系。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在殘差的單位根檢驗中，原假設為：殘差序列存在一個單位根，由于t統計量大于在1%、5%和10%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從而拒絕原假設，即殘差序列不存在單位根，說明該序列是平穩的。因此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即lnREER、lnVt、lnGDP和lnJSEX的序列有長期均衡關系。

回歸方程變量前的系數顯示：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數值每增加1%，江蘇省出口額就會降低117%。由于選取的實際有效匯率數據是采用間接標價法計價的，因此匯率數值的上升即代表人民幣升值，這與傳統理論及筆者預期相符，人民幣升值會抑制江蘇省出口，相反，貶值可以促進江蘇省出口；人民幣匯率波動每增加1%，江蘇省出口額將會增加019%，說明匯率波動對江蘇省出口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是從系數上來看促進效用比較輕微；GDP每增長1%，江蘇省出口額則會增長117%。從各解釋變量前系數的p值來看，lnREER、lnVt和lnGDP前系數的p值均<001，即解釋效果非常顯著，說明匯率變動和生產總值的變動對江蘇省出口都有顯著的影響。

（五）誤差修正模型

協整檢驗驗證了被解釋變量lnJSEX和解釋變量lnREER、lnVt、lnGDP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但是變量之間是否存在短期波動關系還未可知。因此在協整檢驗的基礎上建立誤差修正模型（VECM）來驗證變量之間的短期波動關系。由于VECM模型的滯后期是無約束VAR模型的一階差分變量的滯后期，因此筆者先建立4個變量的無約束VAR模型，并根據AIC和SC準則⑥確定最優滯后期為3，從而確定VECM模型的滯后期為2。建立二階誤差修正模型為：

lnJSEXt=β0+β1lnREERt+β2lnREERt-1+β3lnREERt-2+γ1lnVt+γ2lnVt-1+γ3lnVt-2+θ1lnGDPt+θ2lnGDPt-1+θ3lnGDPt-2+μ1lnJSEXt-1+μ2lnJSEXt-2+εt（6）

經過適當恒等變形，可得如下二階誤差修正模型：

ΔlnJSEX=-μ2ΔlnJSEXt-1+β1ΔlnREERt-β3ΔlnREERt-1+γ1ΔlnVt-γ3ΔlnVt-1+θ1ΔlnGDPt-θ3ΔlnGDPt-1-λ（lnJSEXt-1-α0-α1lnREERt-1-α2lnVt-1-α3lnGDPt-1）+εt（7）

其中，括號中式“lnJSEXt-1-α0-α1lnREERt-1-α2lnVt-1-α3lnGDPt-1”即為誤差修正項ECMt-1，λ=1-μ1-μ2，α0=β0/λ，α1=（β1+β2+β3）/λ，α2=（γ1+γ2+γ3）/λ，α3=（θ1+θ2+θ3）/λ。

用EVIEWS60估計出的誤差修正方程為：

ΔlnJSEX=0009092-0370396ECMt-1（-3869159）-0204027ΔlnREERt-0640390ΔlnREERt-1+0000152ΔlnVt+0072729ΔlnVt-1+0257591ΔlnGDPt+0441740ΔlnGDPt-1+εt（8）

R2=0323460 F=6514242 DW=2044766 AIC=-2469039 SC=-2257715

從（8）式來看，ECMt-1前系數為-0370396且t值為-3869159，符合誤差修正機制，說明模型對短期非均衡有回調作用，且回調程度為3703%，回調力度較大。從各差分變量前系數可以看出：（1）ΔlnREER及ΔlnREERt-1前系數分別為-0204027和-0640390，且都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實際匯率的短期變動對江蘇省出口額的變動有顯著影響，且短期性匯率貶值對出口有促進作用；（2）ΔlnVt和ΔlnVt-1前系數都為正，且lnVt前系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短期內匯率波動難以對江蘇省出口額造成影響，長期內匯率波動對出口額的影響才能顯著體現出來；（3）ΔlnGDPt和ΔlnGDPt-1前系數分別為0257591和0441740，且p值顯示都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短期內生產總值的增加對出口額有明顯的貢獻作用。

四、結果分析與政策建議

（一）結果分析

為了實證分析的完整性與準確性，筆者在實證模型里除描述匯率變動的兩個變量之外還引入了江蘇省生產總值作為自變量。先建立回歸方程，方程的擬合優度為8891%，擬合程度較好。然后進行協整檢驗和誤差修正模型分析，得出結論如下：

1.人民幣幣值與江蘇省出口額呈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人民幣對美元每貶值1%，江蘇省出口額將會增長118%。這與傳統貿易收支理論相符：本幣貶值降低了出口產品的價格，有利于擴大銷量，從而增加出口額。從2006—2014年人民幣匯率和江蘇省出口額的數據中可以看到：除了2008—2009年金融危機期間江蘇省貿易額有所下跌之外，其余年份人民幣升值的同時和江蘇省出口額也保持同向增加。這是由于：（1）人民幣升值在短期內不利于出口，但是在長期內，由于通貨膨脹等因素的影響，人們對價格上漲可能不會那么敏感。（2）供求狀況的改善以及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使得部分商品的價格反而下降，抵消了人民幣升值的負面影響。（3）我國過去勞動力成本比較優勢明顯，因此服裝、玩具等制造業產品出口許多發達國家，如今雖然勞動力成本上漲，比較優勢縮小但是依然存在，因此這些產業的出口仍占優勢，加上我國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將會使越來越多的產業獲得出口優勢。endprint

2.人民幣匯率波動與江蘇省出口額在長期內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回歸方程顯示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波動率增加1%時，江蘇省出口額會增加01%，說明匯率波幅的增加在長期內對江蘇省出口具有輕微的正向推動作用。但是誤差修正模型顯示匯率波動在短期內對江蘇省出口的影響不顯著。這是因為：短期內匯率波動的增加會對出口企業帶來匯兌風險，從而對出口貿易造成沖擊。但是從長期來看，由于江蘇省出口貿易發達，大多數出口企業對于匯率的經常性波動已經形成了適應機制，企業會針對匯率波動迅速調整出口策略，從而降低損失，實現穩定增長。與此同時，人民幣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持續升值，對出口增長形成了向下的壓力，匯率的波動某種程度上釋放了這種壓力，從而對出口產生了輕微的拉動效用。此外，我國一直實行積極的貿易政策對出口也起到了相當的促進作用。

3.江蘇省生產總值與出口貿易額之間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彈性系數為117。出口貿易是生產總值的組成部分，凈出口額增加直接造成生產總值的增加，而我國貿易多年來一直保持高額順差，進口相對于出口占比較小，從而出口額增加基本上決定了生產總值的增加。我國貿易常年順差的原因有：（1）我國由于勞動力成本優勢，加工貿易占貿易比重很高，且加工產品國際市場需求較大。（2）我國外商投資企業出口額高，為貿易順差貢獻很大。（3）我國目前還屬于出口導向型國家，外貿依存度高，內需相對不足，從而造成多年外貿順差局面。

（二）促進出口貿易發展相關建議

我國在經濟連續高速增長近30年后，近年來卻呈現出增速放緩、行業利潤率下滑的景象。這與全球經濟持續低迷有關，也暴露出我國經濟結構中不可忽視的問題。近兩年人民幣連續貶值，貿易量下跌，貨幣政策對于經濟增長的刺激效應也正在弱化。2015年，政府提出供給側改革，調節經濟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與此同時，我國應該如何在市場化程度越來越高的匯率體制下，應對市場風險，穩定經濟，發展貿易，本文結合對江蘇省出口貿易的實證分析結果，從企業、市場和匯率政策幾方面提出幾點建議：

1.提高企業匯率風險意識

過去由于我國實行的匯率制度實質上是盯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度，匯率基本穩定，出口企業一般不會因匯率的變動而造成結匯時的虧損，因此出口企業往往匯率風險意識淡薄。如今隨著匯率市場化改革的不斷推進，加之我國出口貿易的不斷發展，我國出口形勢已有相當大的改變，匯率意料之外的波動使出口企業承擔了很大的換匯風險，一旦匯率貶值就會給企業帶來不必要的損失，對于小企業來說，由于其資金薄弱，抗風險能力差，甚至有可能遭遇破產。除此之外，由于我國對外貿易較發達國家發展較晚，國際市場上的不正當競爭、貿易摩擦給我國的一些出口模式較為保守的企業造成了很大損失，我國出口企業正面臨著重重困難。為改變這一現狀，應該鼓勵企業加快經營管理理念和方式轉變，提高匯率風險意識，企業應通過密切關注分析國際匯率走勢，對匯率的可能波動做出提前預警，在合同中訂立保值條款，最大程度減少損失，不斷增強對抗匯率風險的能力。

2.加快推進人民幣資本項下可兌換進程

目前，我國人民幣遠期外匯市場發展還不成熟，這是由于人民幣資本項下可兌換還未完全放開。出口企業面臨著由于匯率波動造成的匯兌風險，使得其預期收益受到影響。而通過參與遠期外匯交易和外匯期權交易或運用更多其他外匯套期保值措施可以極大程度的幫助企業規避匯率風險，獲得穩定收入。目前我國正不斷推進資本項下可兌換進程，如今人民幣資本項下已有16個完全可兌換項目，17個基本可兌換項目和7個部分可兌換的項目，沒有完全不可兌換的項目。除此之外，我國已經在香港、歐洲、北美等多地發展了人民幣離岸市場，并且設立了“一帶一路”項目，建立了亞投行，吸引更多的投資者參與到人民幣資產配置中來，從而更加促進了人民幣國際化，加速了人民幣在外匯市場上的流通，降低了匯率風險。因而，從出口企業尋求避險途徑的角度來說，加快推動人民幣資本項下可兌換可以促進和維護出口貿易的穩定發展。

3.不斷推動我國自貿區建設

避免匯率波動風險的另外一個重要途徑就是建設自由貿易區尤其是跨境自由貿易區。因為在跨境自由貿易區里，不同國家或地區的企業在自貿區均可采用某一種規定的固定貨幣進行買賣結算，從而降低了匯兌風險，與此同時也可以享受貿易區的稅收等各種政策優惠。2013年，上海成為中國第一個自由貿易區，多項貿易政策在自由貿易區試點，為我國外貿企業以及貿易伙伴國企業提供了多重便利，降低貿易成本的同時，有效的防控了風險。幾年間，我國自貿區發展迅速，至2016年8月31日，中國共在沿海和內陸成立了11個自貿區，隨著優惠政策的有效覆蓋，極大地推動了我國對外貿易的發展。自貿區的設立有利于降低貿易壁壘，在全球經濟持續下行的背景下，為我國的對外貿易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隨著自貿區數量的增加、功能的增多，必然會更好地降低成本，發揮國際間交流合作所帶來的經濟價值，互利互惠，推動各國經濟平穩運行。此外，在發展多邊貿易的同時，也可以促進我國經濟結構調整，降低由于國際外匯市場形勢變化以及匯率不正常波動給我國對外貿易帶來的不利影響。

[注釋]

①BIS：國際清算銀行，上面公布了各國實際有效匯率月度數據。

②GARCH模型：廣義ARCH模型，廣泛應用于波動率的分析和預測。

③CensusX12方法：一種季節調整方法，用于去除季節變化因素對數據的平穩性造成的影響，使數據趨于平穩。

④EG兩步法：分兩步。第一步，計算非均衡誤差；第二步，檢驗單整性。誤差為穩定序列則為協整。

⑤OLS：最小二乘法。

⑥AIC和SC準則：赤池信息準則和施瓦茨準則，當AIC和SC值同時取到最小值時的滯后階數則是最優滯后分布長度。

[參考文獻]

[1]Doyle E.Exchange Rate Volatility and Irish-UK Trade， 1979-1992[J].Applied Economics， 2001， 33（2）： 249-265.

[2]Aristotelous K.Exchange-rate Volatility， Exchange-rate Regime， and Trade Volume： Evidence from the UK-US Export Function （1889–1999）[J].Economics Letters， 2001， 72（1）： 87-94.

[3]Cté A.Exchange Rate Volatility and Trade[J].Bank of Canada Work.Pap， 1994： 9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