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聲音，在記憶深處

丁藝凡

那悠長的聲音，從老巷中傳出，在記憶的深處發出悠遠的回響。

那段童年時光，每當晨曦微露，夜幕初降，那聲音便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散。

“嗡嗡嗡嗡”，父親的摩托車的發動機聲碎了老巷的一片寂靜，在那布滿歲月痕跡的老巷中越傳越遠，傳至家中，傳入我的耳朵。那聲音越來越響，父親此時離家的路程也越來越近，距離我見到父親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當那聲音靜止時，我便知道父親已經到樓下了。隨著“哐”的一聲響，那發動機發出最后一聲運轉，老巷里的聲音消失了，老巷回歸一片寂靜。

這是老巷給我的提示：父親到家了。我迫不及待地扔下手中的筆，拖鞋也顧不上穿，光著腳丫跑向最靠近父親的那扇窗戶。打開窗戶，伸著頭，眼巴巴地望著，卻不發出任何的聲響，只是因為害怕驚擾了父親，這是一段可以享受寧靜的時光。

這時在我的視線中，父親是一幅滄桑的藝術畫。他雙腳撐著地，穩住車身，慢悠悠地解開他那軍綠色手套的紐扣，寒風蕭索，父親的雙手被凍得通紅。他抬起頭，伸直脖子，手顫顫巍巍地摸索著顎下的頭盔按扭，一點點將頭盔脫下。這時，父親總會向二樓望去，尋覓著家的窗戶，這一刻，我會側過身，好讓家中的燈光更多地照進父親的眼中。每每這時，父親總會寬心地將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月光灑向父親，將父親的身影拉得很長。那一刻，忙碌了一天的父親，隨著摩托車發動機的“嗡嗡”聲正式結束了他一天的工作。

這“嗡嗡”的摩托車聲，陪伴了我十年的童年時光。它和父親一樣，守護著我的童年，讓我的童年充滿著期盼與欣喜。但歲月也總是馬不停蹄地跟在這“嗡嗡”聲后，每當它響起，時光便跟著它的節奏遠去，悄無聲息，不給人以一點提示。

漸漸地，耳邊不再聽到那“嗡嗡”聲，也總是摸不透父親回來的時間。如今，我們住上了高樓，那老舊的摩托車也已“封鎖”在倉庫里，歲月留痕，灰塵是它的面膜，蛛網是它的面紗，就像我的童年被封存在記憶深處，像老舊的黑白相片，一點點地在腦中倒帶、回憶。而那“嗡嗡”作響的摩托車聲，像是這場回憶影片的背景音樂，久久地，回蕩在記憶深處。

那連綿的聲音，傳入老巷，久久地封藏在記憶的深處，在記憶深處叮咚作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