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頸部血管支架植入術后患者服用抗血小板聚集藥依從性的研究

張維雄 李蒙 張桂蓮

710004 西安交通大學第二附屬醫院神經內科[張維雄 張桂蓮(通信作者)]；陜西省西安市華山中心醫院神經內科(李蒙)

頭頸部血管支架植入術后患者服用抗血小板聚集藥依從性的研究

張維雄 李蒙 張桂蓮

目的了解接受血管內支架植入術(ESI)的缺血性腦血管病(ICVD)患者術后對抗血小板聚集藥物治療(APT)的依從性及其影響因素。方法收集138例頭頸部血管支架術后1年以上的患者，采用改良Morisky量表評估患者對APT的依從性及可能的影響因素，以得分>7.50分定義為服藥依從性好，≤7.50分為服藥依從性差；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方法分析影響患者服藥依從性的因素。結果138例行頭頸部血管支架植入術的患者中術后76例(55.07%)APT依從性良好，62例(44.93%)APT依從性差。服藥依從性差主要與初中文化程度、無醫療保險、吸煙、不了解抗血小板聚集藥需要的時間等相關。結論行ESI的ICVD患者的APT依從性亟待提高。對文化程度偏低、無醫療保險、吸煙的患者，應加強教育，反復告知需要APT的時間及服藥的重要性，以減少缺血性腦血管病的復發。

支架植入術 缺血性腦血管病 血小板聚集抑制劑 依從性 影響因素

目前血管內支架植入術(Endovascular Stent Implantation，ESI)已成為針對顱內外大血管狹窄的重要治療方法。根據我國指南推薦，包括頸內動脈、椎動脈、鎖骨下動脈支架植入術在內的頭頸部ESI后患者均應至少服用氯吡格雷和阿司匹林至少3個月，并終身服用抗血小板聚集藥物[1]。這就要求ESI術后患者對抗血小板聚集藥物治療(Antiplatelet Therapy，APT)有較高的依從性。為了提高ESI患者對APT的依從性，國內外有學者分析了影響ESI術后患者APT依從性的影響因素。如倪水妹等[2]認為影響冠脈ESI術后患者APT依從性的影響因素為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家庭月收入、醫療報銷、藥物月費用、服藥種類；Cuisset[3]認為冠脈ESI術后患者APT依從性差的影響因素為移民、患糖尿病、吸煙、高齡。但是這些研究多針對冠脈ESI后，且在數據來源、依從性定義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故上述結論不一定適用于頭頸部ESI術后患者。另外，對于頭頸部ESI術后患者，由于可能存在的腦微栓塞[4-5]、腦低灌注[6-7]等影響，其APT依從性的影響因素也可能與冠脈ESI患者存在差異，值得進一步研究。本研究擬采用已經被證實信度較高的8條目Morisky量表 ( Morisky Medication Adherence Scale，MMAS-8)，稍加改動使之適應本研究目的后采用電話問卷調查的方式對本中心138例頭頸部支架植入術后患者APT依從性進行觀察，以期臨床借鑒。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12年1月1日～2014年12月31日在西安交通大學第二附屬醫院神經內科實施ESI的缺血性腦血管病(Ischemic cerebrovascular disease，ICVD)患者共138例。納入標準：(1)頸內動脈、椎動脈、鎖骨下動脈支架植入術后；(2)術后患者本人可自行服用或有固定家屬幫助服用抗血小板聚集藥物；(3)術后1年以上。排除標準：(1)存在明顯認知功能障礙或精神障礙者；(2)并發吞咽功能障礙者；(3)并發嚴重心、肺、肝、腎功能障礙；(4)并發惡性腫瘤患者；(5)存在抗血小板聚集藥物禁忌癥，如凝血功能障礙等疾病者；(6)因嚴重藥物不良反應無法堅持服藥者；(7)術后尚不足1年以及電話隨訪無法聯系者。

1.2 調查工具

1.2.1 量表設計 以Morisky等1986年提出、2008年修訂的用于評估高血壓病患者服藥依從性的量表MMAS-8(Morisky Medication Adherence Scale)[8-9]為基礎，結合本研究內容適當修改(例如將原量表中“降壓藥物”改為“抗血小板聚集藥物”，將“血壓控制”改為“癥狀控制” )，制作符合本研究目的改良MMAS-8量表。該量表由8個問題構成：(1)您是否有時會忘記服藥？(2)過去的2周內您是否曾忘記服藥？(3)服藥期間當您覺得癥狀加重或出現其他癥狀時您是否未告知醫生而自行減少藥量或停止服藥？(4)當您外出或不在家時是否有時忘記隨身攜帶藥物？(5)昨天您服用藥物了嗎？(6)當您覺得癥狀得到控制時您是否有時停止服用藥物？(7)對某些人來說，堅持服用藥物確實不方便，您是否覺得堅持終生服藥有困難？(8)您多久會有一次忘記服用藥物？前7個問題均要求受訪者以“是”或“否”回答，其中第五題回答“否”記1分，余六題均以回答“是”記1分。第8個問題要求患者在“從來沒有”、“基本沒有”、“偶爾”、“經常”或“總是”中選擇1個作答，分別記1分、0.75分、0.5分、0.25分、0分。該量表滿分為8分，定義得分>7.50分為服藥依從性好，≤7.50分為服藥依從性差。

1.2.2 調查候選影響因素的設置 影響患者服藥依從性的因素可分為醫生因素、患者因素、醫療體系因素[10]。經過查閱文獻、咨詢神經介入專家，結合臨床實際，擬定15個可能的影響因素，即性別、年齡段、文化程度、吸煙與否；婚姻狀況、家庭成員數、家庭月收入；是否有腦卒中史、術前主要診斷、合并高血壓病、合并糖尿病；出院時服用抗血小板聚集藥物種類、患者所知需APT時間、是否醫保、醫保類別。

1.3 調查方法 以調查問卷為工具，采用電話隨訪。首先向患者說明調查目的，并告知所獲取的資料僅限研究用途，不會被主管醫師獲得。征得患者知情同意后指導患者逐條如實回答調查問卷中的問題。

1.4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 18.0作為統計分析軟件，雙人錄入數據建立數據庫。對連續變量、二分類變量及有序多分類變量不做特殊處理，對無序多分類變量(主要診斷、抗血小板聚集藥物、婚姻狀況、文化程度、醫保種類)進行啞變量處理。其中，分類協變量的參考類別除“教育”選擇“最后一項”外均選擇“第一項”。以服藥依從性為因變量，對所有影響因素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可能的影響因素與依從性之間的關系。采用向前步進(似然比)法作為自變量篩選方法，按照α入=0.05，α出=0.1的標準，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設定檢驗水準α為0.05。

2 結 果

2.1 一般情況 本組患者138例中男104例，女34例；支架術后病程12～48個月，平均(31.70±9.75)個月。年齡41～50歲14例，51～60歲53例，61～70歲51例，71～80歲20例；文化程度為小學及以下20例，初中50例，高中(中專)及以上68例。吸煙58例，不吸煙80例。已婚者48例，喪偶者50例，其他40例；家庭成員僅1例者35例，2人者33例，3人者33例，4人及以上者37例；家庭月收入<2000元者35人，2000～5000元者47例，5000～10 000者元37例，>10 000元19例。有腦卒中史者27例，無腦卒中史者111例；術前主要診斷為短暫性腦缺血發作(Transient Ischemic Attack,TIA)者29例，腦梗死者90例，其他缺血性腦血管病19例；合并高血壓病98例，合并2型糖尿病50例；出院時服用阿司匹林腸溶片聯合氯吡格雷132例，僅服用氯吡格雷6例；患者所知需APT時間：小于半年55例，半年以上83例；有醫療保險者103例，無醫療保險者35例。醫保種類：新農合25例，居民醫保22例，職工醫保27例，其他醫保種類(含無醫保)64例(表1)。

2.2 改良MMAS-8量表評定APT依從性 根據上述量表，76例(55.07%)患者的得分>7.50分，62例(44.93%)患者的得分≤7.50分。

2.3 ESI患者服用抗血小板聚集藥物依從性影響因素的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 以依從性為因變量，依從性好(MMAS-8>7.50分)賦值為0，依從性差(MMAS-8≤7.50分)賦值為1。以本研究觀察的其他項目為自變量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表1)。

2.4 模型的檢驗 (1)該模型的Cox&Snell R方和Nagelkerke R方分別為0.325和0.435，提示模型擬合效果尚可；(2)Hosmer-Lemeshow檢驗。經過5次迭代，最終的卡方統計量為4.751，臨界值(P=0.05,自由度為8時)為15.507，卡方統計量<臨界值，Sig為0.690，>0.05，說明模型能夠很好的擬合整體，不存在顯著差異；(3)從Hosmer和Lemeshow檢驗隨機表觀測值與期望值接近(13.795∶15)，說明模型擬合效果比較理想。

2.5 多重共線性診斷 以患者APT依從性為因變量，選擇所有15個變量納入模型，進行多重共線性診斷，其方差膨脹因子均<10，據此認為各因素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回歸效果顯著的影響因素為文化程度、吸煙與否、患者所知需APT時間、是否醫保。

3 討 論

眾所周知，抗血小板聚集治療、降壓治療及他汀類治療被認為是預防ICVD的三大基石，由于腦血管病的較高復發率性，因此支架置入術后的藥物治療不容忽視。Morisky等于1986年提出1個用于測量高血壓病患者服藥依從性的量表[8]，因其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被廣泛用于服藥依從性行為評價。2008年Morisky等將該表擴充為8條目(Morisky Medication Adherence Scale，MMAS-8)，其信度為0.83，敏感度為0.93，特異度為0.53[9]。因其簡單方便，可信度高，被翻譯成德語、法語、葡萄牙語、韓語、漢語、阿拉伯語、意大利語[11-17]等多種語言版本，并被用于心血管病[11]、帕金森病、肝移植、慢性蕁麻疹、2型糖尿病、慢性心功能衰竭[17-21]等諸多疾病患者的服藥依從性評估。本研究采用改良MMAS-8量表對頭頸部血管支架植入后1年以上的患者APT依從性進行調查，結果顯示138例患者中僅55.07%的患者得分>7.50分，提示術后能堅持APT的患者僅半數稍多，還有44.93%的患者得分≤7.50分，提示這部分患者術后APT的依從性仍較差。

為了探討哪些因素影響ICVD患者APT的依從性，參考相關文獻資料，本研究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方法，對患者自身因素(年齡、性別、吸煙、文化程度)、家庭因素(婚姻狀況、家庭成員及家庭月收入)、醫生因素(患者所知需APT時間)及社會保障體系(是否醫保、醫保的種類)等多因素進行分析發現，導致頭頸部ESI術后患者APT依從性差的主要因素包括(1)初中文化程度；(2)吸煙；(3)患者不清楚需要APT的時間；(4)無醫療保險。

本研究發現，相對于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者，初中文化程度的患者APT依從性較差(P為0.001，OR為5.143，95%CI2.036～12.996)，而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者的依從性反而與高中及以上者無明顯差別(P為0.119，OR為2.681，95%CI0.755～9.277)。波蘭學者Jura-Szotlys等[22]曾報道小學文化者(1999年改革之前波蘭小學為8年制[23])冠狀動脈ESI后APT依從性較差，但未分析其原因。Spertus等[24]亦曾報道未完成高中學業者冠狀動脈ESI后APT依從性差。均提示ESI術后APT依從性可能與文化程度相關。本研究結論與國外類似研究結果不盡相同，究其原因可能與教育體制差異(與Jura-Sztolys比較)、患者分組不同(Spertus等將患者分為完成高中學業組及未完成高中學業組)有關。據國內居克舉等[25]報道，以平均每周服藥時間<4 d作為依從性差的判斷標準，腦梗死患者中文化程度為中學者較小學、文盲及大學者APT依從性差，并將其原因歸結于中學文化程度者的社會閱歷較多，從而對醫生醫囑缺乏信任。本研究認為，在納入本研究的病例中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者由于其文化程度較高，理解、鑒別能力強，所以對醫生建議更容易遵從。初中文化程度者具有一定的文化知識水平，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健康知識，但是由于缺乏對健康知識的鑒別能力，更容易受到不正確觀點的影響而自行停藥；另一方面，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者可能自知文化程度不高，缺乏醫學知識，更愿意聽從家人或醫生的建議，反而呈現出較高的服藥依從性。

表1 頭頸部ESI患者APT依從性影響因素的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

本研究發現，吸煙者APT依從性差的OR值為3.559，提示吸煙者APT依從性差的風險是不吸煙者的3.559倍(P=0.004，95%CI1.512～8.373)。這與國外Cuisset等[3]對冠狀動脈ESI后患者的研究結果相近。本研究認為，吸煙作為一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吸煙者對健康生活方式的態度。本研究中患者均于住院期間接受過健康教育，被明確告知吸煙可導致心腦血管疾病、肺癌等嚴重后果，并被建議戒煙。即便如此，截至本研究調查時部分患者仍未戒煙或戒煙失敗，提示該部分患者不愿或難以改變既有的不良生活習慣，養成新的良好的生活習慣。按時足量服藥作為ESI術后患者必須養成的一種新的生活習慣，對這一部分患者來說就成了難以做到的事。對這部分患者，可能需要反復告知吸煙對心腦血管及呼吸系統的危害，必要時可建議患者到專門的戒煙門診就診，接受專業的戒煙指導。

Blich等[26]的研究顯示，出院時未向患者解釋APT的重要性是冠狀動脈ESI術后患者停止服藥的獨立預測因素(OR為10.8,95%CI2.7～42.9)。Ferreira等[27]也發現未向患者解釋APT的必要性是導致患者停止APT的預測因素(OR2.8,95%CI1.23～6.36)。作為公認預防ESI術后再狹窄的手段，APT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本研究中隨訪時不知道APT需要多長時間的患者服藥依從性較差(P=0.019OR=0.333，95%CI0.134～0.832)。事實上，本研究中所有患者均于出院時被告知需終身APT，但仍有患者(55例，39.9%)在接受隨訪時表示不知道需要APT多長時間，或認為短期服用后可停用。一方面提示本組患者可能與存在認知障礙、記憶力下降、忘記出院時醫囑內容有關；另一方面也提示在進行患者健康教育時應重點、反復告知長期APT的重要性，或對患者家屬同時教育，或最好給患者書面醫囑，以免患者忘記。

本研究也發現，是否參加醫療保險對患者APT依從性有明顯影響，醫保患者的APT依從性明顯好于非醫保患者(P<0.001，OR為0.141 95%CI0.050～0.397)。這一結論與Quadros等[28]對冠狀動脈ESI后患者的研究結果相同。本研究中患者均被建議按照指南至少聯用阿司匹林腸溶片和氯吡格雷3個月。目前國內市場氯吡格雷的價格大約在人民幣600元/月左右，擁有醫療保險的患者可通過門診慢性病政策報銷部分藥費，而無醫療保險的患者特別是家庭收入較低者可能因為難以承受這筆費用而放棄堅持服藥。因此，家庭經濟及社會醫療保障體系的完善對患者APT依從性有一定影響，這與本研究結果一致。在臨床工作中醫生應該根據患者的病情、家庭經濟等多因素出具合理的用藥方案，以提高患者APT的依從性。另外，針對ESI術后常規需要服用雙聯抗血小板聚集藥物這一共識，本研究希望各級社會醫療保障體系能加大保障力度，也希望有慈善機構參與其中，避免或減少因費用問題導致患者放棄APT，從而降低腦卒中的發病率。

服藥依從性是個非常復雜的醫學及社會問題，本研究僅納入單中心138例患者，病例數偏小，而且僅對部分較易獲取的因素進行了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其次，本研究屬于橫斷面調查，僅代表調查時點患者的服藥情況。另外，本研究采用回顧性問卷調查，不可避免地存在回憶偏倚。另外，本研究采用電話隨訪的方式，沒有將患者的認知能力及日常生活能力情況納入觀察。因此，本研究的結論僅供臨床參考。本研究期待更多、更大規模的RCT前瞻性研究進一步驗證結論，以提高此類患者的APT依從性，達到預防或減少缺血性腦血管病復發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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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dicationadherenceofpatientswithAntiplateletdrugtreatmentafterheadandneckendovascularstentimplantation:Anobservationalstudy

ZhangWeixiong*,LiMeng,ZhangGuilian*.

*Departmentofneurology,The2ndAffiliatedHospital,Xi’anJiaotongUniversity,Xi’an710004

ObjectiveTo determine the influence factors of medication adherence of patients with Ischemic cerebrovascular disease (ICVD) after endovascular stent implantation(ESI).Methods138 cases of patients with head and neck of ESI were enrolled for more than 1 year.The modified 8-item morisky medication adherence scale (MMAS-8) was used to evaluate patients' adherence to antiplatelet therapy (APT) and the possible influencing factors.The score of MMAS-8 more than 7.50 was defined as higher APT adherence,score 7.50 or less was divided into poor APT compliance.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APT compliance were analyzed by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ResultsAmong 138 patients,76 cases(55.07%)had higher APT adherence,62 cases(44.93%)had poor APT adherence.Poor adherence to APT was mainly associated with junior high school education,without medical insurance,smoke,unaware how long antiplatelet drugs should be made.ConclusionIn the ICVD patients after ESI,the APT adherence should be enhanced.To reduce the frequency and severity of ICVD relapses,it was necessary to emphasize the importance of APT in prevent stroke and how long APT should be taken to patients with junior high school education,smoke and without medical insurance.

Endovascular stent implantation Ischemic cerebrovascular disease Antiplatelet drugs Medication adherence Influence factors

R543.5

A

1007-0478(2017)05-0410-06

10.3969/j.issn.1007-0478.2017.05.007

(2016-12-16收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