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左側（3）

徐詩旻

小的時候，和奶奶一起出門，她總是牽著我。

一雙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握著我稚嫩的小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中的溫度，還有硬硬的老繭。

很多次我都不安分地想要掙開她的手，她手上的力量卻絲毫不放松，眉頭緊蹙著對我說：“街上人多，一定要乖乖地走在我右邊，不許亂跑，要不然就得挨打，聽見了沒有？”似懂非懂地望著奶奶嚴肅的臉，一聽著還會挨打，我就趕忙像小雞啄米似的，重重地點點頭，一副肯定會好好走路的神情。

可是，我真的沒有乖乖地走在奶奶身旁，一次亂跑差點受了傷。那天，迎面而來的一輛電動車叫我傻了眼。心想，它那么撞過來，我就變成僵尸了。愕然一怔，我的身子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往后一拽。我抬頭一看，奶奶額上慘白，雙唇緊抿著。

“怎……怎么了啊？沒事吧，奶奶？”我怯怯地扯著她的衣角，低著頭小聲地說。

“你有沒有受傷啊？”我看到奶奶有些笨拙的蹲下身子，深陷下去的眼窩里布滿了淚花，也盛滿憂慮。

“沒。”我從牙齒間勉強擠出了一個字。

“以后千萬要記得安安分分地待在我右手邊，”奶奶頓了頓，說，“現在那些學生騎車橫沖直撞的，萬一要是擦個邊，我也能幫你擋著點。”

我腦子里一時有點糊涂，沒反應過來，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她。

為什么我要待在右邊？

一連串的問號在眼前閃現時，我在她雙手撐著腰身的身姿里，在她躺在床頭的呻吟中，我突然想到，似乎每一次，我都是走在奶奶的右側，她寬厚的肩膀和有點胖胖的身體把我擋得嚴嚴的。久而久之地，就成了習慣——她走在左邊，我走在她的右邊。

走在左側，真真是最深沉最無私的愛。替你把所有可能會遇到的危險都承擔下來，就像是用一雙大手為你撐起了整片天空，這樣的愛讓人動容。

而今，很少與奶奶一起出門了。但只要走在一起，我都會習慣性地走在左側，牽著奶奶粗糙的手，一路沐浴愛的光芒。

學校：江蘇寶應縣實驗初級中學；導師：姜 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