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宜

黃楊木

我認識一個小眾女子，內心安靜，眼神純凈，外形清瘦，平日喜歡黑白灰色文藝范兒的中式棉麻服裝，人和衣服渾然一體，讓人覺得，這些衣服就是為她設計的，而她，就為這些衣服而生。

一次，無意間看到她出國度假的照片，不禁眼前一亮——她戴著一頂寬邊遮陽帽和一副超大太陽鏡，身著繁花吊帶長裙，腳下夾著一雙人字拖，坐在白色的沙灘椅上，背后是無邊的藍色海水。人如在畫中，畫中也有她，才知道，換一個場景，她原來也是適合亮麗顏色、時尚裝飾的。

女子的香氛，也如此，要與人相宜，與環境場合相宜。

女人，大多是希望像香妃那樣，能生來有異香的吧。有個女同事，日日用玫瑰花泡水喝，時日久了，身上竟隱隱有玫瑰花香。一個女朋友，愛用某個品牌的洗發乳，閨密喜歡用某個品牌的護手霜，無論在哪里，聞到類似的香味，就會想起她們。我母親喜歡讓花香浸染衣服，茉莉、桂花、蠟梅、白蘭花，那時候，我們姐妹的身上總是有若有若無的淡香。

記得當年在中專學校做班主任的時候，每天晚上都去女生寢室。有一天晚上，剛進寢室，那幫丫頭就圍著我叫起來：“黃老師，你好香啊。”我說：“怎么會呢。”一個丫頭說：“真的，我早就聞到了，一直沒好意思說。”我說：“我只用擦臉的香香的。”丫頭們就喊：“那就是香香的香，真好聞。”有個丫頭還撲過來，夸張地抽抽鼻子，做出陶醉模樣，引來一陣歡笑。另一個丫頭問：“那你用的是什么牌子？我也要去買。”我告訴她們年輕就是美，就有自然的香，不用刻意去做什么。后來還是有幾個丫頭用上了那個牌子的護膚霜，已經不記得具體的牌子，只記得是國貨，很簡單的包裝，價格也不貴，略帶甜味的香氛，和我的身份及年齡相宜。

這些年，很少用香水，偶爾用一點，也是妹妹給的小樣，沒有固定的品牌和味道。幾年前，兒子說我不能再像年輕時一樣混搭，就從巴黎給我買了香水，一再強調他覺得這種味道和我很搭。兒子的品位我向來是不懷疑的，于是，開始每日上班前涂一點香水。一天，一個85后女同事拉著我問：“黃老師，你用的什么香水？真好聞。”接著又說，“我覺得這香味就像你，淡淡的，很低調很優雅噢。”那一刻，一陣喜悅之情油然而生。人到中年，想要的，不就是這樣一種味道么？這是歲月之香。

一個朋友，性格開朗，為人直率，喜歡穿艷麗的衣服，愛用味道稍濃卻不至刺鼻的香水，讓人怎么看怎么聞都覺得很搭，很相宜。想想如果她換了素淡的香，還真有點別扭了。

你愛桃紅柳綠，我好云淡風輕。關于美，關于好，從來沒有統一的標準，比如紅配綠，放在都市，是丑得哭，放在鄉野，卻是顏色足。所以，適宜的，就是好的，就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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