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正勇
甲青很野
文/楊正勇
Jiaqing is a wild place, when walking in the depths of the mountains, I feel freedom,follow my heart, standing on the stage of the profound geological history , unrestrained.What a wild place.
>>摘要 甲青,野了去了。行走在大山深處,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站在地質歷史的舞臺上,幻化高深,無拘無束。那個“野”,有滋有味。
甲青,野了去了。行走在大山深處,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站在地質歷史的舞臺上,幻化高深,無拘無束。那個“野”,有滋有味。
走了才知道,這里原來是玉水河的下游。然而未曾想到的是,本是溫順的玉水河流至者密甲青盲谷時,竟然使起小性子:地下暗通款曲,辟出一條暗河,直至石板寨腳才拱出地面;地上像模像樣地拓開一道河床,然而干著,久居此地的人說,水都從暗河流了,只有逢上難得一遇的暴洪時,才得見河水流淌的樣子,所以人們把它叫“干河”。貴州大學的趙正濟教授解釋說,干河的形成,是由于地殼運動,河床提高了,河水只能從低處的暗河流走。
河道足足有4公里長;不寬,兩岸青山突兀高聳,巍然矗立,相對欲倒河中傾。山上樹木蔥蘢繁茂,青黛翠綠之際,深沉沉的一片;橙黃飄飛之時,則金燦燦地直扎人眼。然不管綠的也罷,黃的也罷,到了季節,都會如潑墨似的從山上往河道“嘩啦啦”流淌。人在河道中行走,往往突然一陣驚悚之后緊接著才回過神來:以為深陷地層里了——還好,還行走在地面上!
好一條把自己包裹得這般密實的峽谷。
干河,當然是干的,沒有水。
沒有水但還有河的樣,也是河。一腳踏上去,隨時、隨處,都能讓你劇烈地感到水的奔騰與澎湃。閉上了眼睛,讓意念揮發,那激越的咆哮、肆虐的沖洗、玉碎般的翻騰,似乎比親眼所見還要真切。
這些細沙——河道過處,磐石叢生,巉巖遍布,然河床上竟然鋪著厚厚的沙礫,細碎、圓潤、光滑,有的甚至堆積成丘。倘若從他處攜帶而來,沒點持久而強勁的耐力、功力,則斷斷不能成就此番功業;倘若是就近擷取,那點點啃噬的韌勁,至少足以驚駭同類。
看起來,河道似乎閑置有些年月了。在當地許多上了年紀的老人記憶里,這段河道有個水歡浪笑的次數屈指可數,有時要等三、五年,有時一等十數載,只有暴雨驟降,灌滿地下暗河,盈余的水滿溢出來,“干河”才會如久逢甘露般欣喜若狂,呼嘯著、狂奔著,甚至發了瘋似的裹挾著沙礫一路揮灑……暴雨停息,干河又歸于平靜,孤寂地又躺成原來的模樣,似一場春夢,又似一場遺夢。
最經典的景觀在石板寨腳暗河出口處。那些讓人百思不解的石頭。
河道突然在這里迭宕開來,弧度很大,順勢拐出一個大大的彎。那情態,儼然拉開一出舞臺的幕布,許多精彩就在這里上演。

甲青干河峽谷蜿蜒曲折,河床上遍布著形態萬千,令人叫絕的奇石。(汪元剛/攝)

有專家稱此地貌為甲青冰臼,是由古冰川作用形成的遺跡。
首先亮相的,是橫亙在河道中間的一尊尊“石頭”——都是單體的,彼此并無筋骨相連。很多,橫七豎八地連成一片。大的三、五米見方,儼然一座袖珍山丘;小的上百公斤或三、五噸不等。形體各異,極不規則,這面方正,那面渾圓,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是。造型也紛繁多樣,或兀自獨立,站著的、臥著的,仰著的,應有盡有,隨性而自然,誰也不在意彼此的存在。或相邀聚合,兩兩相逢,你搭著我的頭,我枕著你的肩,要不就拱進你的懷;三五成群,要么摟抱成圍,要么堆疊伸展,坐沒個坐樣,站沒個站相……突然想到古人“禮失求諸野”的期愿,這個“野”,倒真的是連基本的轍印都沒了影。
也絕對不是原生的石頭。一看就知道,沒有根連著。它們從哪里來?怎樣來的?一切可能的疑問都會油然而生,而生發之后又都沒有懸念也沒有答案。來了,終于有一天不想動了,或者是動不了了,便安安穩穩地擱了下來。有欲望也罷,沒欲望也罷,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看它們的神態,你可以產生萬千奇想,但千百年過去,它只能是這樣一具亙古的塑像。
我甚至覺得把它們稱之為“石頭”都是一種習慣性的順應。嚴格地說,這些“石頭”并不是結構同一的整體,全是鑲嵌而成。那個過程應該近似于“滾雪球”。先是由一塊石頭粘附上另一塊石頭,繼而又有第三塊石頭擠身進來,終至越滾越大;而填補之間縫隙的,則是稠濃的泥漿。泥漿經過頻繁而劇烈的攪拌和千百年的風化,已然如水泥一般堅硬。只不過沒有了人的呵護,或者說因為人本身的無能為力,它們的每一個“面孔”,幾無修葺的痕跡,多的是滄桑的鐫刻和因為擠壓、掙扎而痙攣的表情……閱讀它們,是聆聽滄海桑田后面或痛苦,或興奮的驚天動地。
接著出場的,是一片潔白光亮的連片大石板。其上的寨子叫石板寨,大概乃以此取名。一看便知,它們是這條河道的“原著民”,根就從兩旁的大山腳下伸出。成了河床,當然就得讓河水縱情地撫摸。奈何這里的河水“野”慣了,竟將它擢得“千瘡百孔”。石群上,隨處可見大小不等口小肚大的“石碓”、“石臼”,大者直徑達六、七米,深四、五米,小者不過幾厘米。“碓”、“臼”底部,堆滿了卵石,大者如鵝蛋,小者似鴿卵,光滑細膩,圓潤可愛。或有作家吟詠道:“雨水舂而臼林立,如缸如甕如瓶;巨浪磨而卵遍布,或拳或蛋或繭。”古語云“水滴石穿”,講的是持之以恒鍥而不舍,但觀這些“碓臼卵石”,不僅是功力深厚,那執著的功夫也是實在了得。
有專家指出這種地貌是冰臼,即古冰川作用形成的遺跡,是古冰川融水沿冰川裂隙自上而下近垂直沖蝕下覆基巖形成的,是古冰川存在的重要證據和歷史見證。對研究古氣候、古環境和現今氣候演化趨勢的分析和預測具有極高的科學價值和學術意義。還有專家認為,此乃紋流型河床旋渦群。
干河的“野”,這次可真是玩得太出格了:冰臼也罷,漩渦也罷,都觸動了當今“臼狀地形”研究的兩根“神經”——
一是冰臼說。發生于距今300萬年前的第四紀冰川期,是眾多古生物種的噩夢。古老的地質歷史說,在這次大冰期中,地球的年平均氣溫比現在低10—15℃,極地與高緯度地區的冰蓋、中低緯度的山岳冰川都大規模擴張,以致地球上32%的陸地為冰川覆蓋,不僅西北歐平原、東歐平原與北美平原被大面積冰川所占據,就是非洲的乞力馬扎羅山的冰川,也下降到比現在雪線低1500米的地方,我國長江流域與黃河流域中下游的一些地方也有冰川分布。巨厚冰層覆蓋下處于“封閉”或“半封閉”狀態的巖石,在冰川融水沿著冰川裂隙向下流動時,由于冰層內有巨大壓力,持續經受自上而下的、以滴水穿石的方式形成滾流的“水鉆”及冰川漂礫的強烈沖擊、游動和研磨,生成了一個個酷似我國古代用于舂米的石臼……
二是水浮說。由甲青盲谷至甲茶河,長10余公里,惟在暗河出口處段呈現如此奇異的地質景觀,自當有其獨特的地理背景。人們曾做過如是構想:暗河形成之初,通道應當不如現在通暢,所以無需太多的水流涌入。因此如遇汛期,干河隨時可以掀起洶涌澎湃的浪濤。兩股不同方向的水流在此交匯,于是形成劇烈的旋渦。強勁的內力在將游動的石塊越“裹”越大時,亦對其下的河床進行沖擊和研磨。初時可能是以石板表面凹陷的坑洼為雛形,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打磨”后,坑洼變大,繼而有零星的石塊落入坑中,然后再借助水流旋渦的作用,石塊與坑洼的內壁形成“硬”對“硬”的碰撞,天長日久,便形成了這般功夫不負有心人的景致……
玩到這個份上,甲青干河的“野”,也算是“野”出了味道。其“道”者,在于自然,不求奇勝,真真實實把“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平平淡淡地演繹——這個“野”,倒是野出了自然的本真!
(責任編輯/楊 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