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五毛食品”現狀調查

“五毛食品”已基本清出市場 兒童食品準入標準將不斷提高

近年來，“五毛食品”是備受兒童，特別是小學生歡迎的“休閑食品”。在學校周邊的小食雜店里，“唐僧肉”、“片甲不留”……千奇百怪的名字令人目不暇接。但這些廣受歡迎的產品，在食藥監管部門的監督檢查和抽檢中，屢次被發現存在超范圍、超限量使用食品添加劑或菌落總數超標等食品安全問題。“五毛食品”有哪些危害？“五毛食品”為何屢禁不止？食藥監管部門采取了哪些措施清理“五毛食品”？就此，記者結合北京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正在開展的“五毛食品”專項整治行動展開了調查。

為什么“五毛食品”暢銷多年

所謂“五毛食品”，就是指在孩子們中間流行的“辣條”、“辣片”等調味面制品、膨化食品等，這些零食的名字五花八門，包裝簡單，但是色澤艷麗，味道以甜和辣為主，因為價格一般是5毛錢，所以被稱為“五毛食品”。這類小食品的原料大部分是面粉，主要分為兩大類：調味面制品和膨化面制品，同時伴隨很多添加劑。目前，在本市銷售的調味面制品產地來源不一，其食品生產許可分類、執行標準各不相同，有的地方標準對甜味劑、著色劑等食品添加劑的使用未作限制。北京市食藥監管局風險監測處負責人張衛民表示，已先期組織對北京市批發市場、學校周邊小食雜店銷售的各類“五毛食品”進行了監督抽檢，在部分樣本特別是調味面制品中檢出了未在包裝上標識的甜蜜素、糖精鈉等食品添加劑，不符合食品標簽管理規范要求。

“五毛食品”有損健康，為何“五毛食品”能夠暢銷多年？為此，記者特意采訪了北京市大興區第七幼兒園以及龐各莊小學部分學生。大部分孩子表示吃著味道不錯，“吃著比較爽，特別辣”、“比家里的飯好吃”、“吃著特別脆”。有些男孩子喜歡積累零食里的卡片，認為“集齊卡片就可以召喚神龍”，同學間攀比著誰積累的卡片比較多，誰卡片上的人物比較厲害，誰的攻擊值更高一些等。也有部分孩子的回答是因為這些零食比較便宜，可以買很多。少部分孩子是被其包裝吸引，“我們班同學都喜歡吃‘課間一包’，覺得下課后就該吃一包”，“比如‘開胃絲’，聽起來就很好吃”。商家正是利用少年兒童這種自我保護意識不強，對名稱新奇、價格便宜、口味獨特的“五毛食品”抵制力差的特點，經營著這些零食。

▲“五毛食品”曾一度成為小學生放學路上必吃的零食

“五毛食品”油鹽甜“三高”

前一階段，在北京市食藥監管局組織的“五毛食品” 專項整治行動中，一批超范圍、超限量使用食品添加劑或菌落總數超標的問題零食被清出市場。北京市食品安全監控和風險評估中心對97個“五毛食品”樣本的“脂肪”、“鈉”和“甜蜜素”進行了專項營養含量測定。其中，調味面制品54個、調味豆制品43個。結果顯示，“五毛食品”呈現油鹽甜“三高”，68.5%的調味面制品樣本鈉含量超過2000mg/100g，含量2000至2500mg/100g的樣本量最為集中，占全部樣本量的55.5%，有2個樣本鈉含量甚至超過3000mg/100g。

北京市食品安全監控和風險評估中心專家吳燕濤博士表示，《中國居民膳食營養素參考攝入量》中以輕度身體活動水平的成年男性為例，鈉的每日建議攝入量為2000mg；《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預包裝食品營養標簽通則》（GB 28050-2011）中鈉的每日建議攝入量為2000mg，不宜超過6g。在本次北京市食藥監管局的監測結果中，鈉平均含量為2113mg/100g，食用不到100g此類產品，鈉的攝入量即達到成人每日推薦攝入量。鈉最高檢出值為一款名為“叫花雞味”的調味面制品，含量為3020mg/100g，食用66.2g該產品，鈉的攝入量即達到成人每日推薦攝入量。

《中國居民膳食營養素參考攝入量》規定，食物中脂肪提供的能量占總能量的20%至30%較為適宜，以身體活動水平輕度的成年男性為例，每日膳食能量需要量為2250kcal，則脂肪攝入量在50g至75g之間較為適宜。《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預包裝食品營養標簽通則》（GB 28050-2011）推薦的人體每日能量需要量為2000kcal，脂肪不超過60g。本次對“五毛食品”的監測結果中，有近1/3的樣本脂肪含量達到20g/100g以上。脂肪最高檢出值為一款名為“烤肉串”的調味豆制品，含量為35.5g/100g，按照膳食營養素攝入量參考值計算，食用169.0g該產品，脂肪攝入即達到成人每日推薦食用量。

在54個調味面制品樣本中，有38個調味面制品樣品檢出甜蜜素，檢出率達70.4%，檢出值范圍0.220g/kg至1.66g/kg。吳燕濤博士表示，甜蜜素、糖精鈉是兩項常用的人工合成甜味劑，甜蜜素的甜度是蔗糖的30至40倍，糖精鈉的甜度是蔗糖的300至500倍，價格卻比蔗糖低廉許多，對人體而言缺乏營養價值，不能作為營養元素被人體吸收。北京市食藥監管局風險監測處負責人張衛民表示，依據《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GB 2760-2014），以小麥粉為主要原料加工的調味面制品，不應使用“三劑”，即防腐劑（脫氫乙酸、苯甲酸等）、甜味劑（甜蜜素、安賽蜜、糖精鈉等）、人工合成著色劑（胭脂紅、日落黃等），但從前一階段檢測情況看，“五毛食品”生產企業違規使用糖精鈉、甜蜜素現象較為突出。

長期食用易引發多種疾病

在調查中，一些家長表示堅決不允許孩子吃“五毛食品”等不健康零食。“‘五毛食品’千萬不能吃，尤其是河南地區的小食品，每次通報的不合格小食品特別多。北京產的零食中最多也就兩三種不合格，可河南地區生產的零食每次都有十幾種不合格，這次更多，都達到三十多種了！”一位知情的家長憤憤地說。而有些家長則表示，雖然不希望孩子吃這些零食，但是孩子吵鬧，也就由著孩子，覺得偶爾吃幾次也無所謂。對此，吳燕濤博士明確地說，“五毛食品”價格低廉，生產加工過程不規范，易引發食品安全問題，食品本身普遍高油、高鹽、高甜味劑。長期食用高脂肪的食品可能誘發多種慢性疾病；長期攝入過多的鈉，會妨礙人體鉀的吸收，增加肥胖和高血壓的患病風險；長期過量攝入甜蜜素，可能對人體肝臟和神經系統造成危害。

主要批發市場難尋“五毛食品”身影

從5月9日開始，北京市啟動了較大規模的“五毛食品”專項整治行動，已出動執法人員近萬人次，開展了對農村、學校周邊銷售兒童休閑食品的飛行檢查和監督抽檢，并根據檢查結果對存在較大風險隱患的“五毛食品”追根溯源，并要求本市兒童休閑食品生產銷售企業、市場開辦方采取有效市場控制措施，積極主動防控風險，保障青少年身體健康。

此外，北京市食藥監管局還分別對昌平區水屯市場、通州區八里橋市場、順義區石門市場進行了暗訪或突擊式的“飛行檢查”。檢查中發現，批發市場上銷售的價格在0.2至0.3元/袋的調味面（肉）制品、膨化食品、果凍、飲料等“五毛食品”，部分食品存在著SC（QS）、廠名、廠址、配料表、產品標準、生產日期、保質期、保存條件等標簽標識內容缺失或不全的問題，還有些食品包裝上標注的內容字體根本無法看清或辨識，并存在食品供應商資質、產品質量合格證明文件不全等問題，不符合《食品安全法》的規范要求。為此，北京市食藥監管局要求全市各大批發市場開辦方立即組織對市場內“五毛食品”銷售情況進行全面自查，凡食品進貨證明文件不齊全、食品標簽和包裝標識模糊不清或不符合規范的食品一律立即下架，停止銷售。

調查中，記者了解到水屯市場、八里橋市場、石門市場、大洋路市場、三旗百匯市場五大批發市場主辦方已責令場內商戶主動停止銷售“五毛食品”，已有兩家小食品生產企業在北京市食藥監管局“飛行檢查”中因生產加工操作不規范等原因被責令停業整頓。現在，“五毛食品”在這五家批發市場已難覓蹤影。

“五毛食品”逐漸淡出校園周邊食雜店

在加強批發市場監管的同時，北京市食藥監管部門統一行動，以學校周邊銷售“五毛食品”及低價食品的小超市、小食雜店和食品集中交易市場為重點檢查對象，著重檢查小包裝食品、散裝分包食品的進貨票據、合格證明和進貨臺賬記錄，嚴禁商戶銷售來源不明、票證不全的廉價小食品，主要包括：調味面制品、膨化食品、鹵制品、果凍、飲料等。現已對校園周邊近5000家商戶開展了地毯式、拉網式排查，檢查人員對食品的甜味劑、防腐劑等項目進行了現場快速檢測。對在檢查中發現的不能提供合法票據、合格證明，以及快檢初判不合格的“五毛食品”采取下架措施，對74家食品經營戶給予警告、責令整改、立案等行政處理措施。東城區、西城區、海淀區、石景山區、大興區、平谷區的食藥監管部門還聯合屬地教委，在中小學校開展專場宣教活動，講解“五毛食品”制作過程和危害，勸阻學生消費“五毛食品”；懷柔區食藥監管部門向市場主辦方、食品經營單位分別發放有關警惕“五毛食品”危害、加強食品安全管理的《告知書》；通州區食藥監管部門組織該區26家市場主辦單位負責人簽訂《食品交易市場及食品經營商戶自律承諾書》。

為了檢測整治效果，記者對某城鄉接合部小學周邊幾家小超市進行了調查。這些超市一般規模很小，貨物擺放雜亂。在調查中，記者發現大部分超市已經不再銷售“五毛食品”，但有些小超市的貨架上仍然可以看到有少量“衛龍”、“開胃絲”、“一棵蔥”等“五毛食品”在售。

在與一位店主交談間，記者得知這些仍在銷售的“五毛食品”都是之前的存貨，雖然當前已明確要求不允許銷售，但因為想把存貨銷售完而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他說：“在學校旁邊開這家店也就是為了做孩子們的生意，小孩兒喜歡吃零食，所以賣得也特別快，現在學校管得嚴，不讓學生買零食了，生意都不怎么好了。現在上邊查的嚴，不讓賣，這也是碰運氣，運氣不好全被下架，也沒辦法，不過還好成本也不是很高。”一名小學生說：“以前吃零食的同學特別多，現在少了，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有的還會偷著吃點兒。我們學校里邊發傳單了，不讓吃這些零食，還有無照經營的路邊攤都不讓吃，學校老師管得也挺嚴，一旦發現就會沒收，甚至還會有一些懲罰。”

兒童食品準入將更加嚴格

根據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關于嚴格加強調味面制品等休閑食品監管工作的通知》要求，根據調味面制品的產品特點和工藝要求，應將其納入“方便食品”實施許可，作為單獨單元，生產許可證內容為“方便食品（調味面制品）”，不得超范圍、超限量使用食品添加劑。此外，產品標簽標識必須反映產品真實屬性，規范使用產品名稱；嚴禁不標注、部分標注或虛假標注生產企業信息、生產許可證號、產品執行標準、成分或配料表等信息。

北京市食藥監管局相關負責人則表示，針對小包裝調味面制品等主要以兒童為消費對象的產品，為確保兒童食品安全無風險，今后將嚴格其市場準入標準，嚴查濫用“三劑”，即脫氫乙酸、苯甲酸等防腐劑，甜蜜素、安賽蜜、糖精鈉等甜味劑，以及胭脂紅、日落黃等人工合成著色劑的“五毛食品”，嚴格規范產品標簽標識，嚴查生產經營企業供應資質，發現問題食品一律下架退市，并通報生產企業所在地監管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