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學習基本理論

凌玲

【摘要】美國著名成人教育學家諾爾斯提出的成人學習理論，是20世紀西方成人教育學界的一個重大理論成果。諾爾斯關于成人學習理論的研究可分為三個部分：成人學習者研究、自我導向學習理論及合同學習模式。諾爾斯提出成人學習者的六個基本特征：學習需要、學習者的自我概念、學習者的經驗作用、學習準備、學習傾向和學習動機。成人學習者的特征決定了成人學習的實質是自我導向學習，合同學習是實現自我導向學習的有效途徑。

【關鍵詞】諾爾斯；成人學習；自我導向學習；合同學習

成人學習理論研究的興起始于20世紀中期，但到目前為止，尚不能論斷其理論體系的構建已趨至完善。在成人學習理論研究的歷史進程中，美國成人教育學家馬爾科姆·謝潑德·諾爾斯（M.S.Knowles，1913-1997）創立的成人學習理論是20世紀成人教育學界的一個重大理論成果。本文通過總結諾氏成人學習理論的研究成果，概括諾氏關于成人學習的基本觀點和思想旨要，形成對諾氏成人學習理論的總體認識，為成人學習理論研究提供借鑒和參考。

一、諾爾斯簡介

諾爾斯1934年畢業于哈佛大學，1935年進入美國國家青年管理中心就職，1940至1950年，任波士頓基督教青年聯合會成人教育部主任，1951年，任美國成人教育協會執行主席，1960年，在波士頓大學和北卡羅來納大學任成人教育學教授。1979年，諾爾斯職業生活退休，但仍受聘于多所大學，任兼職教授。

諾爾斯著書豐富，主要有：《非正規成人教育》、《美國成人教育運動史》、《現代成人教育實踐》、《成人學習者》、《自我導向學習：學習者與教師的指南》、《行動中的成人教育學》、《學習合同的使用》和《一位成人教育工作者的養成》等。諾爾斯成人學習理論主要包括三大內容：成人學習者研究、自我導向學習理論及合同學習模式。諾爾斯的研究路徑是通過對成人學習與青少年學習的比較研究，達到對成人學習理論的構建。

二、成人學習者研究

成人學習者研究是諾爾斯構建成人學習理論的基礎和起點。諾爾斯提出，成人學習者有6個有別于青少年學習者的特征，即：學習需要、自我概念、學習經驗、學習準備、學習傾向和學習動機。比照觀點如下：

1.青少年學習者特征

①學習需要：學習教師預設的學習內容。②自我概念：教師視青少年為依賴順從型的個體，學生的自我概念也是依賴順從型。③學習經驗：青少年學習經驗主要來自于教師和學習資料，以知識傳遞教學方法為主。④學習準備：為考試和升學而學習。⑤學習傾向：以學科為中心的學習（subject-centered）。⑥學習動機：來自外部，如升學、教師鼓勵和父母壓力等。

2.成人學習者特征

①學習需要：成人學習動機明確，是出于自我需要和個人意愿而參加學習，在學習過程中能保持持續的推動力，具有較強的主觀能動性。②自我概念：對自己的生活負責，表現出獨立自主的特性，不易受他人意志的影響。③學習經驗：成人的生活經驗隨著成人的成長而逐漸積累，這些數量多、質量雜的經驗啟示我們，個體經驗即為學習資源，成人學習大多是將新知識和已有經驗相結合，經驗教學成為成人教學的重點。同時，成人經驗的個體性決定了成人學習應采取個性化的學習方式，以適應不同學習個體的需要。常用的成人教學方法有協作學習、模擬練習、案例教學、仿真教學和基于問題的學習等。④學習準備：功利性學習目標較為突出，為解決日常生活問題的需要來學習，要求學習內容與學習目標相一致。⑤學習傾向：成人往往將學習提升和繼續教育作為職業發展的轉折點，是以問題或生活或任務為中心的學習（problem-centered，life-centered，task-centered）。⑥學習動機：來自內部，如自我發展、角色責任需要或改善生活質量等。

3.研究啟示

成人教育對象的特殊性和成人學習情境的復雜性，決定了成人教育學的學科特色在于成人性。諾爾斯基于成人學習者的特征，以學習者為中心，以滿足學習者的個人實現為教育目的，課程設計和學習過程應反映學習者的自我概念、經驗作用和學習動機。教師是成人學習的促進者、激勵者，而非決策者、評判員。成人教育學的學科價值在于實踐性，研究內容基于成人生活實踐，強調為成人教育實踐服務的契合性和實用性。成人教育學的學科目標在于終身性，以成人學習者的個人價值實現為旨歸，服務于成人學習者的終身發展。

三、自我導向學習理論

自我導向學習理論是諾氏成人學習理論體系的核心。諾爾斯提出：“兒童與成人作為學習者的最關鍵差別，是我們在看待他們的自我概念時所持的差別。”成人的自我概念是獨立型學習者，兒童的自我概念是依賴型學習者。成人的學習不完全依賴于教師的導向，成人有能力在自我導向的基礎上完成學業。

1.自我導向學習的內涵

“自我導向學習”（Self-directed Learning）概念不是諾爾斯首先提出來的，通常認為美國學者塔夫（A.Tough）是自我導向學習理論的最早研究者，但該理論的推廣與發展卻是始自諾爾斯的研究。

諾爾斯對“自我導向學習”的定義是：“個人不管有無他人協助，均能主動診斷自己的學習需求，建立學習目標，確定學習的人力物力資源，選擇及執行適當的學習策略，并評價學習結果。”

諾爾斯對成人學習模式和青少年學習模式做了對比。總結出，青少年學習模式是一種教師導向性教育（teacher-directed education），被動式的學習方式（reactive learning）。教師對學習者全權負責，掌控整個知識傳遞過程。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扮演依賴者或順從者角色，他們只需按照教師制定的學習步驟進行學習。相反，成人學習模式是一種自我導向性的學習（self-directed learning），主動式的學習方式（proactive learning）。教師不再是教學的中心，教師的責任在于關注學習者的進步和發展，為學習者提供學習資源，與學習者共同尋找最佳的學習方法。當學習發生在學習者想要學、主動學的時候，是最為有效的學習。兩種模式比照觀點見表1。endprint

2.成人自我導向學習的原因

諾爾斯認為有三方面原因決定成人學習模式是自我導向學習：

一是自我導向學習符合人類心理發展的自然規律。成人是生理和心理都已達到成熟的個體，具有獨立性人格，自我觀念較強，能夠自主決策、自我負責。然而并不是每一位成人都能夠進行自我導向學習。成人在參加學習之前，一方面有自我導向學習的心理需要，另一方面又有以往在學校學習時形成的依賴型學習者的思維定勢。因此，教師的任務在于解放成人思想，讓成人從對學習的抗拒和壓力中解放出來。

二是自我導向學習能取得更好的學習效果。成人由于能夠自我掌控學習過程，對學習有主動權，因而更有興趣參與學習，并保持對學習的積極性。

三是成人學習者對自己的學習負責。在成人教育領域，教育的目的不是傳輸知識，而是掌握技能。因而成人教育要轉變成人的學習觀念、學習態度，“學校的最終目標是要達到個人在實現自我目標過程中，能夠積極有效地投入到自我導向的學習中去”。

由此，為保證自我導向學習的順利進行，成人需要掌握的能力包括：具有好奇心和求知欲；基于自己的好奇，形成問題；判斷解決問題所需要的資源；整合資源；從資源總和中抽取合適資源；組織、分析和評價所選資源；解決、應用和交流問題。

3.自我導向學習理論解析

自我導向學習不等同于成人可以脫離學習支持服務的孤立自學，有效的自我導向學習是從教師、專家、同伴、同事、學習材料以及各種資源中獲取、加工信息進行學習，亦是一種有條件的學習。學習與教學的區別在于責任問題，學習的責任重心在于學習者本人，而教學的責任重心在于教師。怎樣實現自我導向學習，如何培養自我導向能力，是通過合同學習來實現的。

四、合同學習模式

諾爾斯在成人學習者特征和成人學習實質研究的基礎上，提出合同學習（Contract Learning）在成人學習中的應用，認為“在幫助學習者組織其學習上，它是一種非常奇妙而有效的方法”。合同學習也不是諾爾斯的首創，它的概念來源大致可追溯至20世紀20年代早期的獨立學習理論（IndependentStudy）。獨立學習概念由美國教育家杜威（J.Dew-ey）提出來，。獨立學習的基本假設是，教育目標是培養個人獨立學習以及與他人合作學習的能力。合同學習是獨立學習理論進一步充實的結果。但諾爾斯沒有對合同學習下定義，在他看來，合同學習是一個靈活的概念，不能用某個理論范式或某個分類體系定義出來。概括地說，諾氏所提之合同學習，是一種借助于學習合同以實現學習目標的學習方式。

1.學習合同的內容

學習合同表包括五方面內容：①學習目標，指學習者希望掌握的知識、技能以及希望形成的生活態度和價值觀。②學習資源，指現有資源及為實現學習目標需要掌握的預備資源。③完成時間，指達成學習目標的時間。④達到目標的證據，指證明學習者完成學習任務，實現學習目標的證據。⑤判斷證據的標準與方法，指判斷以上證據是否真實有效的評價標準及方法。見表2。

2.合同學習模式下的課程設計規范

諾爾斯還從課程設計角度對成人教學與青少年教學的課程設計模式做了比較。關于普通教育學的課程設計，諾爾斯認為是內容計劃式（content plan）模式，即由教師判斷并決定學習內容，根據學習內容采用相應的教學呈現順序和教學方法。教師示范、學生操練是普通教育學課程設計模式的主要教學方法。

成人教育學的課程設計，諾爾斯認為是過程設計式（process design）模式。教師不是中心人物，而是具有雙重角色：一是成人學習過程的引導者和鼓勵者；二是學習者的學習資源和學習伙伴。成人學習過程大致可以分為如下幾個步驟：①診斷學習需要，學習需要是學習者當前的能力與所期望獲得能力之間的距離，學習者可從教師、專家、同學、同事等多方獲得指導與幫助。②明確學習目標，將學習需要轉換為學習目標，即最終要形成的行為或發展方向。③確定學習資源和學習策略，將最終學習目標分解成可操作的階段性小目標，分析完成每個小目標所需要的學習資源，依據目標和資源，采取合適的學習策略。④判斷完成學習任務所需要的時長。⑤收集學習資源，依據一定的標準，鑒別篩選出符合自己需要的資源。⑥與指導教師討論學習合同，向周圍的人獲取學習建議。⑦執行學習合同，根據合同上的學習策略，利用學習資源展開學習，并視情況隨時調整或修改學習合同。⑧評價學習結果，學習者自我判斷是否達到學習目標，也可讓教師、專家、同學或同事評價學習效果。

3.合同學習模式的意義與適用性

合同學習對于成人教學實踐的意義在于：第一，學習合同能將外部需要與內部需要結合起來，最大限度上平衡了社會需求和個人發展的關系；將學習者的經驗與教師的經驗結合起來，使學習者的學習目標和教師的教學目標在最大程度上達到一致。第二，學習者的自律代替他律，教師不再是學習者唯一的學習資源，教師卸下了對學習者完全負責的負擔。第三，過程學習代替內容學習，強調學習體驗和學習痕跡，突出學習者在學習資源的幫助下掌握知識和技能。

合同學習也存有缺點及操作上的限制：一是并不是所有的課程學習均適用，對于部分新知識的學習，靠學習者的個人摸索是行不通的；二是對于依賴型的學習者不適用；三是合同學習只有在獲得外界最大支持的條件下才是最有效的；四是它要求教師摒棄傳統教育觀念，重新定位自己的角色。正如諾爾斯自己承認的，合同學習不是所有教育情境的最好學習方式，然而相對于成人學習者而言，合同學習無疑比其他學習方式要更有效。

五、結束語

20世紀中期之前，由于成人教育理論研究尚不夠成熟，成人教育實踐活動基本是在普通教育學的理論指導下進行，普通教育學幾乎是可面向所有教育對象、教育形式的唯一教學模式。諾爾斯從研究成人學習者特征出發，抓住了成人學習的教學對象，即成人學習者這個本源，以成人學習者為中心，以滿足成人學習者的個人實現為目的，基于人本主義理念構建成人學習理論，為成人學習理論研究做了開拓性的貢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