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市延長義務教育年限的現實困境與戰略選擇

陳信冰 鐘倫文

本研究小組主要通過訪談的方式，了解廣西柳州市延長義務教育年限的群眾意向。我們在調查中發現，不支持延長義務教育年限的群眾占極少數，支持延長的占極大多數，有趣的是，更多的人支持延長高中階段教育，但希望延長學前階段教育的民眾也不少。根據這個情況，我們分析了柳州市延長義務教育年限的現實困境，并在前人的理論成果基礎上提出戰略建議。

一、引言

學者們對義務教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關于九年義務教育的研究；二是關于把高中階段的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圍的研究；三是關于將學前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圍的研究。也有一部分學者關注的不僅是其中的一方面，而是多方面交叉性的研究。

關于九年義務教育，2010年以前的文獻主要是關于九年義務教育的實施戰略研究、問題與對策等方面，2010年以后，研究的重點則轉向城鄉義務教育均衡發展、農村義務教育等問題上。陳祥東以美國和印度兩個國家為考察對象，從教育立法、政府職能邊界劃分等方面總結了國外促進義務教育城鄉均衡的基本經驗，認為美國和印度促進城鄉教育均衡發展主要從五個方面入手：第一，以教育立法保障城鄉義務教育均衡目標實現；第二，以“補償性”教育政策促進農村地區義務教育發展；第三，科學界定各級政府促進義務教育城鄉均衡的財政責任邊界；第四，強化中央政府的責任，加大轉移支付力度；第五，監測義務教育均衡狀況，統籌城鄉義務教育師資均衡。其中，第一點是美國的印度共有的特點。

研究把高中階段的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圍的文獻主要發表在2008年以后，也就是說，在九年義務教育全面普及并免除學雜費之后，學者們才開始關注將高中階段的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圍的問題。

對于高中階段的教育，各學者也有不同的定義。楊小敏和門陸等人將其定義為普通高中的教育，劉文等則把普通高中和職業高中的教育統稱為高中階段的教育，而李顯德在2012年發表的文獻中，明確提出了高中階段的教育包括普通高中和職業高中，但在2015年的文獻中又只提及普通高中。在楊小敏的研究中，甚至把義務教育一詞替換為免費教育，認為這樣既可以達到讓公民有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高中階段教育的權利，也可以避免實施十二年義務教育還需重新立法的問題。雖然所論證的方法不同，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觀點：將高中階段的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圍是可行的。

關于將學前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圍，不同的學者有不同的看法，甚至存在著分歧。認為其可行的學者以閆建章和劉焱等人為代表，從學前教育的產品屬性、投資收益率和需求規模等方面，闡述了可以將學前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圍的觀點。他們的不同在于，閆建章并沒有將學前教育的概念進行界定，而劉焱則將其界定為學前一年的教育。有趣的是，楊小敏和劉文等人所持的觀點基本上與閆建章和劉焱對立，認為學前教育不適合納入義務教育的范圍。楊小敏從全國各地公辦園數量的占比情況和財政經費保障兩方面考慮，認為學前教育暫時不適合納入學前教育。劉文則將學前教育與高中階段教育相比，認為學前教育義務化的成本較大，且可量化的效益并不明顯。

對于延長義務教育年限，各學者主要從成本、效益等方面進行了探討，本研究小組則是從民眾的角度出發，了解他們的意愿和需求，分析他們更迫切需要延長的是哪一類型的教育，再來探討延長義務教育的戰略選擇。

二、為什么要延長義務教育年限？

（一）提高國民素質

文東茅（2006）在其論文中闡述了國際上義務教育年限的概況，在當時實現10年以上義務教育的國家已經達到35個，占比18.9%，并分析了我國推行九年義務教育的不足，認為在當時，我國尚未有一個省份可以推行十二年義務教育。閆建章（2011）在其研究中指出，英國、法國和美國等國家在20世紀70年代的時候就已經基本實現了10年以上的義務教育。九年義務教育從2008年全面普及至今已經過去9年，不少民眾也認為，我國的義務教育年限是時候延長了。在訪談的過程中，有45%的受訪者表示不希望孩子過早進入社會，希望他們能夠在學校學習更多的知識和技能。

（二）減輕民眾家庭負擔

雖然柳州市目前高中階段教育的學費并不高，但受學區范圍的限制，在學區之外想要在指定學校就讀的學生需交金額較高的借讀費，對此，一些民眾表示壓力很大。而幼兒園期間的學費一直很高，一些民眾表示目前柳州市民辦幼兒園較多，公辦幼兒園較少，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夠進入到公辦幼兒園就讀，為了讓孩子公平地受到教育，他們也只能接受每年8000-10000元的高額學費。

可見，將義務教育年限延長至高中階段或者延長至學前教育階段都有助于減輕民眾的家庭負擔。

三、實地調查

（一）對象選取

柳州市轄五區五縣，受經濟條件的限制，我們將研究范圍限制在柳州市的五個區，從這五個區中隨機抽樣出三個區作為調查范圍，這三個區分別為魚峰區、城中區和柳北區。我們在這些區域的住宅區、郊區、學校、公園等地對居民、商鋪老板、擺攤的商販和一些大學生隨機進行訪問。在這三個轄區里，我們對一共90個對象進行了半結構化訪談，獲得了90份訪談資料。

（二）訪談形式

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訪談主要以半結構化的方式進行。訪談主要涉及年齡、職業，和我們的核心問題：民眾對當前柳州市義務教育實施效果的評價；是否贊成延長義務教育年限，如果贊成，希望延長學前階段教育還是高中階段教育。

我們的研究不僅是為了了解民眾的評價和選擇，更希望了解到他們作出這樣的評價和選擇的動因。但由于我們對柳州市教育情況的了解有限，所以我們進一步詢問了民眾作出評價和選擇的具體原因。雖然很多民眾只說出了部分原因，但我們仍然獲得了非常豐富的信息。

（三）訪談結果

在訪談中，18歲以下的受訪者約占5.6%，19-30歲的約占25.6%，31-45歲的受訪者占了多數，約為47.8%，46歲以上的受訪者約占21%；在受訪者中，約16.7%是學生，主要是大學生，約19%為農民，其余64.3%為工人或個體戶。

這些受訪者在被問到“您認為目前柳州市九年義務教育實施效果如何”這一問題時，僅有約7%的受訪者表示滿意，大部分的受訪者表示一般，約占受訪人數的69%，另外約19%的受訪者明確表示不滿意，其余5%的受訪者表示“不了解”。在進一步詢問令受訪者感到不滿意的原因時，他們大方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一是公立學校劃分學區或門檻較高，如果考不上公辦學校，只能選擇學費高昂的民辦學校；二是學校、班級劃分重點和非重點，好的學生、教師集中起來，教育資源分配不公；三是老師課上沒有把重點知識講解給學生，學生學業基礎不牢固，只能在周末、寒暑假期間參加輔導班進行補習，補習的現象太普遍。正如一位受訪者所表示的：“現在小學、初中的教師至少是大專畢業的了，為什么文憑比以前的老師更高了，學生補課卻更普遍了。難道現在的孩子特別笨，一定要補課才能教會嗎？”

關于“如果義務教育的年限有機會延長，您希望延長學前一年、學前三年還是高中三年”的問題，約12%的受訪者表示希望延長至學前一年，24%的受訪者表示希望延長至學前三年，62%的受訪者希望延長至高中階段的三年（包括職業中學），還有2%的人表示不希望延長義務教育年限?？傮w看來，絕大多數的受訪者都支持延長義務教育年限，占了受訪人數的98%，大部分的受訪者作出這樣的選擇都有其明確的理由：

選擇學前一年的受訪者表示，讓孩子早點接受教育對孩子是有好處的，但是一年足夠了，孩子學到的東西很少，學費卻很貴，不需要三年那么長；幼兒期間孩子沒有學習意識，學校應該要把起步做好，提高孩子學習主動性；學前一年教育義務化后由政府來規范教育，孩子能夠得到更專業的教學指導。

希望延至學前三年的受訪者認為，孩子從幼兒階段開始接受義務教育，早點接受教育對孩子會更好；民辦幼兒園比公辦幼兒園多，幼兒園學費成本太高，希望政府能夠幫忙分擔一些。

選擇高中三年的受訪者希望能讓孩子多讀點書，提高他們的綜合素質和知識水平；如果高中不需要激烈地競爭也能夠就讀的話學生的升學壓力就沒那么大。另外，有的受訪者表示，目前一考定終身這一現象很不好，他更希望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免費義務教育，這樣全民的綜合素質都能提高。還有些受訪者表示，高中學費成本太高，家經濟負擔過重。一位受訪者表示：“現在上高中需要考試，成績不好的話需要多交高額的學費，家庭負擔太重，希望政府能夠幫忙減輕一點負擔，即使不能全免，免一部分也是好的。”

四、結論與建議

從訪談結果看，延長至高中階段還是學前階段似乎是兩難的選擇，無論往哪一方面延長，都會有相當一部分民眾的渴求得不到響應。但仔細分析我們發現，和延長三年相比，延長一年的費用少了很多，政府更容易負擔得起?？紤]到有些民眾并不希望孩子過早接受教育，因此，可以把學前三年的選項排除，優先考慮學前一年和高中三年。希望延長高中三年的民眾對孩子的期望是他們能夠多讀點書，提高綜合素質和知識水平，對政府的期望是能夠幫助他們減輕家庭負擔。一些學者研究發現，受過至少一年學前教育的學生比沒有受過學前教育的學生學習能力更好，學習效果更佳。因此，如果高中階段的教育想要取得理想的效果，學前一年的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顯然，在政府的資金能夠支撐延長義務教育年限的情況下，應該優先選擇延至學前一年，而后才能考慮延至高中階段?？紤]到有一些民眾并不愿意讀高中階段的教育，所以，政府在有能力提供免費的高中階段教育時，可以頒布免費高中階段教育，而不是硬性規定的義務教育，以便讓民眾自行選擇是否在初中畢業后繼續就讀高中或職業中學。此外，為了提高民眾的滿意度，政府并不是在頒布政策后就完成了任務，而要對政策負責，提供更好的教育服務，提高教師育人水平。對于沒有提供免費教育的部分也要進行規范，對民辦幼兒園和近幾年如雨后春筍般興起的輔導機構的收費情況和教學內容進行監督和規范。

不可否認的是，本研究還存在著一些不足之處。一方面，在訪談對象的選擇上，并不是嚴格地按照隨機抽樣的方式進行，雖然這使研究結論的說服力或多或少被削弱了，但并不影響對研究所需信息的獲取。另一方面，本研究僅對民眾意見進行分析，所得出的結論均基于訪談的結果，而不是基于對柳州市的經濟、技術等數據進行分析。因此，政府如果要決定實施延長義務教育年限的政策，還需從經濟、技術等方面予以分析。

注：本項目獲廣西民族大學研究生教育創新計劃資助，項目編號：gxun-chxps201660。

本項目獲廣西民族大學研究生教育創新計劃資助。

（作者單位：廣西民族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