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電話

李永來++陳鋒

“死者”的電話卻成案件的重要線索，引導案情浮出水面……

大王莊一口枯井里發現了一具尸體。副所長崔志強急忙帶著手下趕了過去。據法醫初步檢驗，死者死亡時間在一年以上，死者為男性，年齡三十到四十歲。案發現場最有用的線索是一對銀手鐲。

調查發現，兩年前，有個下鄉的手工藝人，給村民們打些戒指、耳環之類的。大多都是婦女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只有一個叫王超的男人打了一對銀手鐲。當時還有人開玩笑說：“王超，你又沒有婆娘，打手鐲干啥？”王超笑著說：“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也沒有啊。”

看來死者就是王超無疑了，而且王超失蹤的時間也很吻合，去年春節過完不久，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村里人都以為他外出打工了。

死亡原因是被重物擊中腦部而亡。據村民講述，王超木訥寡言，三十多了還沒討上媳婦，一直靠侍弄莊稼地為生。按說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仇人的。

經過摸排調查，還真找到一個與王超關系密切的人。這人叫劉峰，是個外來戶，腦子活絡，頗有人緣。前幾年，他承包了一片果林，人手不夠，便叫王超過去幫忙。

崔志強立馬帶人來到了劉峰家中。看到崔志強一行，劉峰忙殷勤地迎上來，讓進屋里，又打發妻子張英端茶倒水。張英三十來歲，頗有幾分姿色，只是神情很落寞。

劉峰問崔志強一行人來這里所為何事。崔志強就把王超尸體被發現，以及王超何時失蹤等情況做了說明，希望劉峰能協助調查。

劉峰說：“你們也知道，王超這人不愛說話，還有點傻，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和他走得是有點近，因為王超這人雖然傻，但干活是把好手。至于說他失蹤前有啥異常……對了，去年年前，他一直念叨著要娶個媳婦，但是過了年沒多久，他就失蹤了，大家估摸著是去城里打工了，要存錢娶媳婦嘛。”

崔志強讓劉峰帶路，一行人來到了王超的家，只有三間舊瓦房。崔志強他們撬開門，發現屋子里的陳設極其簡單，可以看出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劉峰捂著鼻子說：“崔所長，我們走吧，這兒都荒廢一年多了，不會有什么線索的。”崔志強看了看，無奈地點點頭。

案件到此陷入了僵局，因為死者社會關系非常簡單，同時也很窮，估計最值錢的就是那對銀手鐲，但是兇手也沒有拿走，這就排除了仇殺和劫殺的可能性。剩下的就是情殺了，但是誰會和一個傻子有感情糾葛呢？崔志強突然想到那對手鐲，劉峰和其他村民都說過，王超失蹤前一段時間，一直念叨著娶媳婦，難道在王超身上發生了什么？

崔志強知道，關于感情這種事，是村里大媽最熱衷的話題。從村民們的閑談中，崔志強捕捉到一個重要的線索，前年，劉峰和張英的感情亮起了紅燈，兩人經常吵架，但自從王超失蹤后，兩人突然就和好了，再也沒有聽到過爭吵聲。

崔志強想起那天在劉峰家里看到張英的情景。沒等崔志強找過去，張英卻主動找上門了。

張英半天不說話。崔志強給她倒了杯水，讓她不要著急，坐下慢慢說。張英猶豫著說：“我懷疑劉峰就是殺死王超的兇手。”崔志強問：“為什么這么說，你有什么證據嗎？”張英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他懷疑我和王超之間有私情，有回他喝醉后說要殺了王超。”

“劉峰只是這樣說過，你并沒有直接的證據，對嗎？”崔志強問。張英無奈地點點頭。“那么你和王超真的有私情嗎？”崔志強又問。張英氣憤地說：“怎么可能，誰會喜歡上一個傻子？”“既然如此，劉峰憑什么懷疑你們倆呢？”崔志強質疑道。

“誰知道呢，也許是他自己不行，所以才疑神疑鬼的吧。”

崔志強準確地捕捉到張英話里的意思。如果劉峰是殺人兇手，那證據呢？崔志強決定再去劉峰家里一趟，沒想到幾天不見，劉峰瘦了一大圈。崔志強很納悶，詢問劉峰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劉峰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崔志強見此狀況，只得告辭離開。離開前，崔志強囑咐張英好好照顧她丈夫，張英低著頭，答應著，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就在崔志強為案件冥思苦想時，劉峰卻死了。崔志強急忙帶人趕了過去。案發現場就在劉峰家兩層小樓里。據張英講，當晚劉峰喝了點酒，下樓梯時不小心摔了下去。崔志強很不解，劉峰平時酒量不錯，而且這幾天像是一直在生病，怎么會喝酒呢？張英解釋說，劉峰最近幾天一直怪怪的，精神也很差，但是那天晚上不知為什么，顯得很興奮，就一個人喝了起來。

案發現場并沒有發現什么疑點，但是張英的反應讓崔志強有些不解，如果說由于夫妻關系不和，張英對丈夫的死并不太悲傷，這可以理解。但是張英的表現太正常了，遠遠不像她以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仿佛是突然就挺直了腰桿。

崔志強把劉峰所有的遺物都帶回了局里，隨后他在劉峰的手機上發現了玄機。五天前，劉峰先是接到了一個鄰市打來的電話，時間顯示劉峰在接到這個電話后，立刻往鄰市打了好幾個電話。

崔志強順著已撥號碼打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了，是劉峰以前的生意伙伴，說是劉峰讓他幫忙找一個人，叫王超。其他幾個號碼的主人的說法也差不多。

崔志強猜測，劉峰之所以這樣做，一定和接到的電話有關。電話那頭的人告訴劉峰，王超沒有死，而且就在鄰市，因此劉峰才會拜托在鄰市的朋友找王超。說不定這個電話就是王超打來的，因此劉峰才會如此驚慌失措，說明劉峰心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說王超沒死，那么枯井里的尸體又是誰呢？崔志強一邊拜托鄰市的同僚們尋找王超的下落，一邊加派人手，擴大搜索范圍，看看還有沒有符合情況的失蹤人口。一個星期后，兩邊都沒有任何發現。

崔志強突然想到，死者也許不是本地人，村里很少來外人，只有劉峰和外人有來往。死者會不會是劉峰的朋友呢？但是劉峰的朋友很多，要排查起來頗費工夫。崔志強讓手下盡可能多地調查劉峰手機通訊錄上的人，看有沒有什么線索。endprint

王超為什么要逃跑？也許，王超失蹤不是被人殺害了，而是他殺了人。崔志強猜測，劉峰雇傭一個朋友去殺王超，兇手殺人不成，卻被王超反殺了，王超殺人后非常害怕，處理完尸體后匆忙逃走了。而劉峰不知為何，看到朋友和王超一起失蹤了，以為已經大功告成了。所以當他接到王超的電話后，才會如此驚慌失措。不久，劉峰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知道了朋友已經被王超反殺。但是意外發生了，劉峰這時竟然掉下樓梯摔死了。

破案的關鍵是找到死者究竟是誰。這時奉命去調查劉峰朋友圈的手下回來了，在營業廳的幫助下，只有一個叫李浩的下落不明。據與李浩熟識的朋友講，這人身材高大，和有一股蠻力的王超身材很像，而且很會哄女孩子，男女關系混亂。

至此，崔志強理清了案件大致的發展過程。由于王超一時半會兒無法緝拿歸案，只能從劉峰意外死亡一案尋找突破口了。

崔志強再次來到劉峰家，張英的精神好了很多。崔志強拐彎抹角地問她感情上的事，張英躲閃著不回答。突然，張英的手機響了，她看到來電顯示后，臉色大變，慌張地來到院子外。這個電話是已經死去的李浩打來的。這當然是崔志強和營業廳合伙耍的一個小把戲。

掛掉電話后的張英臉色慘白。張英的反應完全在崔志強的意料之中，因為電話那頭已經死去的“李浩”說，名義上劉峰是派他去殺王超，實際上是讓他去送死，因為劉峰早就發現了張英和李浩的私情。到此，張英終于扛不住，全招了。

在王超失蹤前的一天，張英和李浩正在家中偷情，劉峰突然回來了，李浩急忙翻墻逃走。劉峰看到妻子面色緋紅，衣衫不整的樣子，逼問她野男人是誰，張英隨口說出了王超的名字，劉峰竟然信了，惱怒地說：“他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媳婦頭上來了，我非弄死他不可。”

再說李浩逃走后，他知道劉峰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家伙，就斷了和張英的聯系。當他接到劉峰的邀請時，猶豫再三，還是過去了。劉峰閉口不談妻子出軌的事，而是讓李浩幫他去殺一個人，就是王超，劉峰沒有說原因，李浩也沒問，對他來說，殺人不是第一次了。

李浩來到王超家，沒看到王超，卻看到桌子上的銀手鐲，就揣進了口袋。這時王超回來了，兩人便廝打了起來，隨后李浩被王超殺了。

王超和李浩雙雙失蹤后，劉峰認為李浩是負罪潛逃了。劉峰也不再打罵妻子，因為他認為張英已經知道了自己和王超的失蹤有關，也怕把她逼急了。最痛苦的就是張英了，因為她對李浩動了真情。張英一直以為李浩是被劉峰逼走了，直到劉峰接到王超的電話，進而又推斷出枯井中的死者其實是李浩，然后在醉酒中向妻子說出了真相，張英惱怒之下把劉峰推下了樓梯。

不久，王超也被抓捕歸案了，他很快承認了自己殺人的事實。

呆在拘留所里的王超仍然念叨著娶媳婦的事，其實那只是劉峰等人的玩笑話，但是傻乎乎的王超卻當真了，以至于潛逃一年后，還給劉峰打電話問這事兒。

（責編：邵強 2231011950@qq.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