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和月香依舊
——《菩薩蠻·詠梅》賞讀

102401 北京 張英華

朱淑真

寒梅和月香依舊
——《菩薩蠻·詠梅》賞讀

102401 北京 張英華

◤原文

菩薩蠻·詠梅

朱淑真

濕云不渡溪橋冷，蛾寒初破東風影。溪下水聲長，一枝和月香。

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獨自倚闌干，夜深花正寒。

◤闡發

九百多年前，一個看似普通的夜晚。云在天上聚，水在橋下流。橋上的人兒啊，在彌漫的水汽中，在夜晚漸重的清寒里，獨自沉浸在這無盡的冷意中……

她靜靜地傍依著冰冷的橋身。微寒的東風拂過，天上濕重的云層漸漸消融于無際的深色的夜空，一彎蛾眉新月悄悄送出清朗的光輝，而水面上橫斜的疏影則搖曳著動人的風姿。與靜默的她相伴的，只有那清明的月兒，只有那幽幽的梅花。

橋下溪水淙淙，不息不休地一徑長流而去，而溪邊那一枝清瘦的疏影卻伴隨著一抹清輝，溢著淡淡的清香……

水邊，橋上，花香與月輝相伴，人影同水聲俱長……

長長的水聲中，她的思緒飄到了去年今日：那時的她也許與人同游至此，曾驚艷于這枝盛放于水邊的梅，恣意橫斜的疏枝，潔凈如玉的花朵，淡淡細細的芳香……

此時此地，花開依舊，花香似昔，而花卻不知橋上的人已然消瘦。

今年花如去年好，今年人比去年瘦。

如水流逝的歲月啊，讓橋上的女子經歷了怎樣的坎坷與傷悲？

在這樣一個孤寂的夜晚，只見她獨自憑依欄桿，不管夜已深，任憑寒意侵。

寒梅和月影依舊！而散發清香的哪里只是那寒夜之梅呢？當那夜那月那水那橋那梅，被那個孤獨不眠的女子捕捉進詞里的時候，那詞便散發出如梅的清香。

詞中那個孤獨不眠的女子姓朱，名淑真。大概生活在兩宋之交。有記載道，她“自號幽棲居士”“工詩，嫁為俗吏為妻，不得志歿”。幽棲二字，道盡孤獨況味?！肮ぴ姟敝u，見其卓然才華。而“嫁為俗吏”，可想其艱窘之狀。雖學術界評斷其自號為偽托，但“幽棲居士”一號與其生平多么相合！

據說朱淑真過世后，其父母將她生前的文稿付之一炬?，F在留傳于世的《斷腸詩集》《斷腸詞》，是劫后余篇。“斷腸”二字，可讓人想見她內心藏有多么深重的巨痛！唯有夜深獨倚欄，相伴梅月共孤寒！

那晚的蛾眉月依然灑著淡淡的清輝，那晚的淙淙溪水依然在時光深處悠悠長流，那晚的小橋依然是她不變的依靠，那晚的水邊依然有一枝寒梅在月下橫斜著疏影，散發著淡淡的孤傲的清香，一如她動人的詞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