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夫妻個人財產在婚后收益的歸屬

摘 要：本文以《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5條為研究切入口，對夫妻個人財產婚后收益的界定及新的變化作出了較為詳細的解析，從宏觀的角度論述了我國夫妻個人財產婚后收益歸屬制度的立法理念，以及立法與司法解釋中的問題，旨在為新的司法解釋更好地適應司法實踐獻出綿薄之力。

關鍵詞：《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夫妻財產歸屬；個人財產；婚后收益

一、對夫妻個人財產婚后收益歸屬的具體界定

（一）婚姻法中的“個人財產”

眾所周知，我國目前適用夫妻婚后所得共有的財產制度，即婚后所得財產以共有為原則，以個人所有為例外，對當事人不能證明系爭財產屬于一方個人財產的，應推定為夫妻共有財產。根據《婚姻法》的規定，此“個人財產”可概括為：“（一）一方的婚前財產；（二）一方因身體受到傷害獲得的醫療費、殘疾人生活補助費等費用；（三）遺囑或贈與合同中確定只歸夫或妻一方的財產；（四）一方專用的生活用品；（五）其他應當歸一方的財產。”另外，夫妻雙方也可以直接通過約定來排除適用法律規定的財產制度。

無論是根據法律規定或當事人的約定，“個人財產”均系由夫妻一方完全獨立享有所有權的財產，即夫妻不受相對方的干涉和支配，各自有權保留一定范圍的財產為個人所有，獨立享有對該項財產的占有、管理、使用、收益和處分權。①法律規定夫妻個人財產制度是為共同財產制度作出的有效填補，也是為了減少共有制度下個人權益和個別意愿得不到滿足的弊端，對實踐中處理夫妻離婚財產糾紛具有現實意義。

（二）“婚后收益”的范疇

對于“個人財產婚后收益”概念，在學術界有一種觀點認為個人財產婚后收益包括原物孳息、投資收益和知識產權收益；②通說則不贊同把知識產權所生利益獨立于知識產權之外來成為單獨的收益，傾向于將夫妻一方財產的婚后收益分為孳息、投資收益和自然增值三個部分。前述兩種觀點的分歧在于后者認為知識產權本身就具有財產權的性質，權利人因為這種固有的性質而獲得收益，最高院在《關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的新聞發布稿》中也持第二種觀點。

（三） 對夫妻個人財產婚后收益歸屬的法律判定

1.孳息的歸屬

孳息，是指由原物派生且與原物分離的額外收益。夫妻一方在婚前所存的個人存款所生利息，一方所有房屋的租金等，為其財產的法定孳息。天然孽息是依物的自然屬性而獲得的利益，比如對母畜照料而收獲幼崽，對果樹澆灌、修剪而最終結出果實等。按照我國《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以下簡稱：解釋（三））第5條的規定，孳息應被認定為所有權人一方的個人財產。當然，對于經夫妻常年協力合作而產生的孳息，或雙方另有約定的，仍值得商榷。

2.增值收益的歸屬

增值收益通常是在市場作用下產生的，財產的價值較之前所增長的部分就為物的增值部分。例如，夫妻一方婚前的不動產因市場因素而價格上漲，此間漲幅就是自然增值，屬于不動產所有權人一方所有。因此，婚前財產婚后所獲得的增值收益應為夫妻一方的個人所有財產。

3.投資收益的歸屬

夫妻一方的投資收益在婚后的權屬問題應當分情況討論。一部分投資收益與夫妻日常生活緊密相連、不可分割，例如農村承包經營的收益，應歸夫妻共同所有；而如果不是夫妻共同生產經營或有特別約定的，例如有價證券的婚后紅利，完全是在另一方的支配下獲得營利，該類收益原則上應依法歸個人所有。

二、對夫妻個人財產婚后收益歸屬的立法解析

（一）立法理念

我國解釋（三）第5條借鑒了外國的立法經驗，結合自身國情，采用了“一般與特別并行”的模式。一方面，將夫妻個人財產在婚后所得的收益視為夫妻共同財產。從我國目前的現實情況來看，真正實現男女平等尚需歷經漫長的過程，若不采用夫妻共同財產制度，則很容易使婦女的整體經濟地位陷入窘境。這一原則有利于維護婚姻家庭生活穩定，雙方財產的共同享有能使夫妻雙方更好地投入并享受家庭共同生活。可以看出，立法者確立該原則的立法意圖在于使夫妻經濟生活與人身生活有效地趨向一致，同時契合了婚姻內在的倫理性要求。另一方面，條文中還規定了孳息和自然增值這兩種特殊情形，即規定夫妻個人財產的婚后孳息和自然增值仍屬于一方個人財產——該條所言“孳息”，包括天然孳息與法定孳息，而自然增值一般是指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因市場等非主觀原因所引起的財產價值的增加。

我國目前社會的婚姻與家庭意識水平并不夠發達，急需呼吁建立健全的財產制度去彌補道德與精神層面的不足，在維護夫妻財產共有制度的基礎上，以特殊規定來填補個別缺憾，實現更大的平衡。在這一點上，解釋（三）確是取得了顯著進步。

（二）立法及司法解釋中的問題與完善

我國夫妻財產制度的發展勢頭是良好的，但我們不能忽視新的婚姻法司法解釋所回避的一些問題。例如，夫妻婚后所得財產共有制度的確立遵循了我國《婚姻法》中夫妻互相幫助的原則，意在通過鼓勵夫妻各自分工、共同協力，以促進婚姻生活永久存續，但解釋（三）第5條將孳息、自然增值列為例外，規定為夫妻個人財產，就沒有貫穿該原則。這種突破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夫妻另一方在家庭或家務勞動中、日常生活中做出的間接貢獻，以及其貢獻對財產增值的作用。實際上，“貢獻”一詞曾出現于該《解釋（三）》的征求意見稿中，后來因該詞非規范法律用語，為了避免實踐中的誤解與誤用而被修改，這一做法有欠妥善考慮。夫妻一方在勞動中的“貢獻”實則不失為有效的考量因素。以此為橋梁，是對婚姻各方在婚姻存續期間付出勞動的肯定，可以避免法律原則與新的司法解釋之間的割裂與抵觸。

在判斷婚前財產婚后收益的歸屬時，應當充分考慮夫妻雙方對該婚前財產是否付出過勞動，且無論是社會勞動還是家務勞動，都具有夫妻間相互扶持的作用，都應承認其對家庭所作出的貢獻與價值。

三、結語

中國當前處于經濟轉軌、社會轉型的特殊時期，多元化的生產方式及全球化經濟加速了個人財富的積累，刷新了社會傳統價值觀，婚姻立法體系與每個家庭的自身利益和整個社會發展都息息相關。解釋（三）第5條對夫妻個人財產婚后收益歸屬的認定，依法保護了解除婚姻關系時夫妻雙方的個人合法財產，并力圖引導人們勇于承擔社會責任，摒棄“用婚姻改變命運”的低俗婚姻觀。但反過來說，這種對有產者過分保護的做法，犧牲了弱小者的利益，必將引來新的社會不公。婚姻法的解釋必須立足于婚姻法維護夫妻共同體的立法精神，本次解釋（三）對個別問題的解決實有功勞，但其是否能擔大任，還有待實踐來檢驗。

注釋：

①楊大文.《親屬法》，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 年版，第133頁。

②范李瑛.《夫妻一方婚前財產婚后取得收益的歸屬》，《煙臺大學學報》，2005年第4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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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陳葦，黎乃忠.現代婚姻家庭法的立法價值取向——以《婚姻法解釋（三）》有關夫妻財產關系的規定為對象[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3（1）.

[3]張瑞峰.夫妻個人財產婚后所得收益的歸屬[J].知識經濟，2013（4）.

[4]黃甜.婚姻該不該算計——對《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的理解.寧夏回族自治區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網：http：//2008.nxrd.gov.cn/ReadNews.asp？NewsID=6440，20170102.

[5]李丹.論夫妻一方個人財產在婚后產生收益的歸屬[D].大連：大連海事人，2012.

[6]陳蘭.《婚姻法解釋（三）》中夫妻財產制度的研究[D].蘭州：蘭州大學，2014.

作者簡介：

駱宏猛，四川衡宇律師事務所專職律師、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