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節選）

還是大雨中的草地

休養連冒雨前進在草地中：有的同志騎在馬上，有的步行在泥水中，他們互相幫助著艱難前進。

鄧穎超冒雨騎馬走來，她透過雨絲向前一看：蔡暢冒著大雨向前吃力地走著。

鄧穎超大聲地：“蔡暢大姐，你的馬呢？”

蔡暢轉過身來，樂觀地大聲回答說：“讓給病號騎了。”

鄧穎超：“那你就騎一會兒我的馬吧。”

蔡暢：“不必了，你是重病號，需要騎馬。”

突然，在她們的頭頂上亮起一道閃電，隨之又響起一聲炸雷。鄧穎超的坐騎受驚，馱著鄧穎超向前方瘋狂地奔跑著。

蔡暢驚呼：“小超同志……”

“小超大姐……”草地上響起一片呼喚聲。

一道閃電再次伴隨一聲炸雷。鄧穎超的坐騎驚得揚起前蹄，“咴兒咴兒”大叫幾聲，把鄧穎超扔進草地的泥塘中。受驚之馬驀地縱身向前一躍，跳入草地中的水塘。

鄧穎超在緩緩下沉，她忽而看看陷入泥塘的戰馬，忽而瞧瞧自己的險境，企盼地自語：“恩來，恩來……”

雨天的草地

雨過天晴，草地顯得更加妖艷。

鄧穎超身陷草地泥塘之中，渾濁的泥水已經漫過腰部，她含淚自語：“恩來，恩來……”

“小超同志……”草地上傳來呼喚聲。鄧穎超循聲望去：蔡暢、王志紅等飛快地朝她跑來。

鄧穎超激動地叫著：“蔡暢大姐，同志們……”

蔡暢、王志紅向鄧穎超遞過去一根竹竿。鄧穎超伸出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竹竿。蔡暢、王志紅等小心用力地拉動竹竿。鄧穎超脫離險區，抱住蔡暢，兩眼淌下滾滾的熱淚。

鄧穎超轉身向前方水塘一看：戰馬陷入水中，頭還在動，兩只眼向主人哀別。

鄧穎超啜泣著：“馬，我的無言戰友……”

蔡暢：“馬沒有救了。”

鄧穎超：“不，不……”

毛澤東牽著馬走到近前：“小超同志，不要難過，你就騎我的這匹馬吧。”

鄧穎超激動地：“主席……”她猝然昏倒在草地上。

毛澤東俯身扶起鄧穎超，一摸額頭：“小超同志在發燒。”

蔡暢：“主席，我們沒有退燒藥啊！”

毛澤東：“甘人同志，立即去請傅連暲同志，要他務必把鄧穎超同志的高燒退下去。”

草地隨風揚波，野花爭相綻放，真是美極了。紅軍指戰員的糧袋漸漸癟了下來，他們無力地向前走著。突然，一位紅軍戰士倒在地上，他雙手捧著所剩不多的糧袋交給戰友，遂長眠在草地中。同行的戰友向著他的遺體三鞠躬，含淚又踏上了征程。

王志紅抬著擔架，艱難地向前跋涉著。蔡暢緊緊跟在擔架旁邊，不時地看看高燒不退的鄧穎超。

鄧穎超無力地：“請讓志紅同志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蔡暢：“志紅同志，聽你小超大姐的，休息！”

王志紅放下擔架，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鄧穎超指著綻開的鮮花：“志紅同志，你看那花多好看啊！”

王志紅一驚：“鄧大姐，你還喜歡鮮花？”

鄧穎超笑了：“我為什么不喜歡這樣美的鮮花呢？你去給我摘幾朵來好嗎？”

王志紅：“摘花干什么？”

蔡暢：“讓我代小超同志說吧，她要借花獻佛。”

王志紅：“借花獻佛？這里哪兒有佛啊？”

蔡暢：“有啊，你就是小超同志時下的佛。”

鄧穎超：“對！我要用最美的鮮花感謝你。”

王志紅驚愕不已：“感謝我？”

蔡暢：“對！快去摘花吧。”

王志紅快步走去，小心地采摘鮮花。

蔡暢：“小超啊，不知是什么原因，好像我們這些信仰馬克思主義的女人，就失去了女人應有的愛美的屬性。”

鄧穎超：“將來我們取得了政權，要公然宣稱：無產階級的女性是最完美的，女人具有的一切屬性我們都具有！”

王志紅雙手捧著一束鮮花走到擔架旁邊，交給鄧穎超。

鄧穎超把一朵最美的鮮花插在王志紅的頭上。她打量有頃，笑著說：“真是一個美人兒！”

王志紅難為情地笑了：“看你……”

鄧穎超：“我怎么了？不該說這樣的話是吧。”

蔡暢選了一朵鮮花插在自己的頭上：“志紅同志，我是不是也漂亮了？”

王志紅微微地點了點頭：“真沒想到你們也愛鮮花……”

蔡暢：“志紅，我們不僅愛鮮花，也珍愛愛情。”

王志紅：“真的？小超大姐，你身陷草地的時候，想沒想周副主席啊？”

鄧穎超：“豈止是想啊……”

傅連暲背著藥箱走到近前，伸手一摸鄧穎超的額頭：“小超大姐，你怎么燒得這樣厲害啊？”

蔡暢：“傅大夫，有退燒針劑嗎？”

傅連暲為難地：“就剩一針了。如果給小超大姐用了，周副主席……”

鄧穎超：“我不用，一定留給恩來。”

傅連暲：“可你……”

鄧穎超：“我抗得住。傅大夫，我求你了，留給恩來吧。”

王志紅感動得熱淚盈眶。

（選自電視文學劇本《長征》，王朝柱著，中國戲劇出版社2014年）

鑒賞空間

與一般的文學樣式不同，電視文學劇本往往會通過鏡頭的組接創作出運動的、有連續性的、不受時空限制的畫面，從而最大限度滿足人們視覺感知的需要。電視文學劇本通常依據時空畫面的轉換和人物的對話來推進作品情節的發展。本節選部分精心選擇了兩個場景進行切換，通過個性化的語言、動作和神態的展示，充分凸顯了畫面中每個人物的獨特風采和鮮明性格。在人物的個性與品質中，我們又知道了一個動人的長征故事，領略了故事背后折射出的長征精神。

閱讀這樣的電視劇本，我們需要讀懂每個場景里的故事，需要品味充滿個性的人物語言和動作神態，進而領悟作品的真正內涵。

讀有所思

1.簡述劇本的兩個場景中分別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2.本節選部分主要在三個女同志的對話中推進情節。結合三個女同志的語言，說說從她們身上能讀出哪些“長征精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