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客

◎ 蘇岑

逐客

◎ 蘇岑

下午，店里就只剩下她一位客人，我希望她趕緊吃完走，因為我們還想閉門睡個午覺。

她大概也看出了我們的心思，可吃面的速度依舊沒有提升。我有點急了：“我們準備午休了，要是可以的話，請您用膳的速度稍稍加快點吧！”

她抬起頭，說：“迎客和逐客本來是開店前應該學會的兩大技能。不過你們逐客的方式讓人不舒服，所以我也不會讓你們舒服的！”

她還給我們上了一課，我頭一次知道逐客還有這么多學問。

不少人都進過這樣的飯館，服務人員非常熱情：顧客上門，他們全以“孫輩”的姿態上前招呼，撣灰、擦鞋，各種零食捧到手邊……一頓飯吃下來，足以讓最年輕的顧客也體驗一把當“長輩”的滋味。每當迎賓女孩喊完“歡迎下次光臨”，偶有如我一般的人不愿再次光臨——這飯吃得太有壓力。

由此，我想到了曾看過的一則小故事：同一條街上的兩家澡堂競爭激烈，兩家老板都在琢磨省錢的辦法。當然，對澡堂而言，唯一省錢的辦法就是讓客人洗快一點，省水，省位子。于是第一位老板故意在客人洗到一半的時候把水降溫，受不了冷水的客人雖然心里不悅，但也只好匆匆穿衣離去。水是省了，但客人日稀，最終不得不關門。另一家的老板也用了類似的辦法，結果客人們也是匆匆穿衣離開，但每個人都樂呵呵的，日日客多到爆滿。第一位老板納悶，問其緣由，第二位老板神秘一笑：“你在客人洗到一半的時候降溫，我在客人洗到一半的時候加溫。你的冷水涼了人心，我的燙水卻暖了人心。”

聰明的中國人總能時時發明出奇特的拒絕法，能讓對方不明就里地被拒絕，同時還挑不出你的錯，比如，熱情或太過熱情就是另一種拒絕。

人心如此，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因為生疏，我們很難做到絕對的熱情。如果另一方對你百分之百的熱情，八成是為了掩藏他心底的冷淡。

如果一個人對你太好，像春風拂面，像燙人的開水，好到讓你感到拘束難安，大概他不是真的喜歡你。聰明的話，辦完該辦的事，趕緊溜之大吉吧。

（摘自《你要世俗地活著，才有不俗的未來》江蘇文藝出版社 圖/樂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