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向田邦子 劉子倩/譯
漫游肯尼亞
◎ [日]向田邦子 劉子倩/譯
我去了非洲。
肯尼亞內羅畢白天很熱,但夜晚冷得要穿毛衣,甚至讓人懷疑這里是否真的是非洲。開車往郊外行駛三十分鐘,就有高角羚這種美麗的生物在成群結隊地吃草,再行駛一小時,會有狒狒爬到停下的迷你巴士的車頂上。
在放眼望去都是金黃色的草原上,同樣是金黃色的公獅,緩緩露面時酷極了。
不知是不是由于打過架,還是年紀大了都會如此,它的鬃毛臟兮兮的,似乎也沒好好保養,又分叉,又結球,身上還有黑斑,談不上美麗,卻充滿獸類那種旺盛的精氣神。它的眼神也絕不高雅,表情陰險、不悅。它對我們不屑一顧,只盯著犀牛母子,站了一會兒,最后似乎放棄了,悠然離去。我曾看到過大口撕咬斑馬和水牛的公獅,看到那副英姿后,覺得過去在動物園里看到的獅子簡直像布偶玩具。
真正讓我覺得美麗的是母獅。小母獅脖頸處的線條很性感,我都看傻了。白天很熱,它們一家躲在樹陰下呈大字躺臥睡午覺,只要有一只打哈欠,就跟人類一樣,紛紛打起了哈欠。我發現獅子的睡相很差。
起初覺得很詭異,但看久了,我才覺得最有魅力的是犀牛。犀牛就像是沒制造成功的自動裝甲車。小犀牛非常可愛——說小,其實也有小牛這么大,它猶如黑彈珠般的眼睛看起來天真無邪,我真想帶一只回家。
我們懸賞兩百先令讓巴士司機幫忙找豹子,可惜就是沒找到。非洲這幾年急劇變化,某些動物異常減少,某些動物異常增加,以前赤腳奔跑在草原上的黑人現在穿上了涼鞋,住在不會漏雨的房子里。觀光客大概想看一如往昔的非洲,但那想必是文明國家的自大與任性吧。

即使如此,非洲還是讓人震撼。
(摘自《女人的食指》上海文藝出版社圖/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