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入海流（組詩）

墨未濃

之一 在河之洲

許多河，在腦海里泛濫

成災。黃河像一首絕句

直愣愣地立在那里

鑲嵌進我的眼眸

直到有一天我去抽血

咆哮的血液黃澄澄地

從地心深處的那根油管里

噴涌成乳汁般的金貴

河流蜿蜒中的那塊綠洲上

棲落了一只金翅鳥

她的光芒染紅了長河落日

之二 石油之戀

酒和油是一個味道，喝了吧

喝下這人間的美色和世道的狠

戒掉無邊無際的誓言和想念

把時光雕刻成一朵花崗巖的玫瑰

插在暗流涌動的夜色里

讓愛終止于一次嘴唇的蠕動和痙攣

花還會開的，開得冷艷，像霜

夢變成了一枚曲別針

實實在在地別在第二頁的日歷上

流吧，這永遠戒不掉的石油

戒不掉的愛，每一根燈芯上

都炙燃著撫摸的手，閃爍的眼睛

眨動的睫毛和抱緊鉆桿的胸膛

之三 河海之韻

哪一天不重要，重要的是相遇

相遇不重要，重要的是相遇的姿態

姿態不重要，重要的是相遇的感覺

你終于咬緊牙關

橫沖直撞地跳進了那個漩渦

你的腰變得愈來愈粗壯，四周漫溢

你黃色的皮膚不愿意改變，也未曾改變

可是，那一刻，你身不由己

你跌落進廣袤而肆虐的藍色里

你奮力掙扎，但終將被染指

你引以為自豪的黃色的羽毛

被無形的手一根一根拔掉

在融合的那一瞬間

我沒有看到你的疼痛

之四 詩意黃河口

這些濕地未曾干過

睫毛下面蓄水的眼眶告訴我

這里居住著天鵝和各色的鳥兒

再往那走，就是大片的槐花林

蜜蜂時不時用細軟的觸須吻到臉上

當然，這里不是天堂

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種下了綠色的夢

你伸出菩提般的雙手

能夠采摘到帶著露水的詩句

你來也好，不來也好

那些詩句都懸掛在那里

你的心動了

那些詩句會叮當作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