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丹舒
以“古鑒”的功能性轉變試探藝術的跨界
□ 羅丹舒

“古鑒”即古代美術品鑒賞與研究的綜合學科。其本身就已經涵蓋在藝術的跨界中,此為第一層跨界,確切地說,這種交叉學科的領域正是誕生于藝術的跨界碰撞而出,使得單一的學科領域更具有綜合性。所涉及到的第二層關于藝術跨界的問題則是藝術品的商業化與市場化,使得藝術與商業交融,賦予了藝術品商品性的價值,亦為藝術的跨界引發對于藝術市場化的反思。
藝術的跨界屬于綜合性、融合眾多學科的一個龐大概念,本文僅從“古鑒”的角度進行探討。多數認為是藝術或者何為藝術之界限的問題即屬藝術跨界,克萊夫·貝爾則直接將藝術定義為“有意味的形式”。這一定義聽上去是如此地正確,然實則也模棱兩可,因為這個論斷本身就像是一幅畫,提供了一種難以辨析的直觀。那么,有沒有對這一論斷做出系統闡述的呢?回答是有的,即蘇桑·朗格的《情感與形式》,在該書中她用將近一章的篇幅與希爾德布蘭德基于客觀性的觀識劃清界限。可以說,藝術理論對認識論問題的揭示就是如此直接:當你用眼睛審視一個客觀對象的時候,你究竟是如何看以及看到了什么?進而我們如何能讓如此多的個別的客觀感受歸于一個統一的價值域?終于在走向“everything goes”歷史進程中,這樣的問題最終不能被壓抑:與其問究竟什么是藝術,倒不如問藝術是否存在。
阿瑟·丹托《尋常物的嬗變》中就有藝術邊緣化問題,如何區分藝術品與非藝術品,丹托認為“維特根斯坦主義”者之所以斷言藝術不可定義,其中一個重要的前提,就是因為他們假設藝術品所具有的屬性都是物質性的,無論是藝術品和非藝術品的區別,都在于其可感知、可辨識的“物理屬性”方面。藝術品之所以為藝術品,在于它和當時的藝術世界處在某種關系中,而我們所能理解到最直接的關系,即藝術品與藝術家的“關系屬性”。這也就能解釋為何貢布里希會說:“沒有藝術,只有藝術家。”丹托并沒有俗套的突出“藝術終結”的論調,但是也不可避免以“后現代藝術”作品為切入點:為什么小便池能成為藝術品,為什么紅布能成為藝術品,為什么大量堆放的包裝盒可以以藝術品之名賣出高價,原本的設計者則不能因此受益?在丹托這些言論背后實際上隱約提出一個悖論,像《泉》這樣的藝術品無疑是最令大眾感到震驚甚至憤慨的,而另一方面也恰恰是這些大眾無法理解的東西造成了評介等級失衡,大眾因為自身的無法理解而獲得了權力。這也許是丹托最為隱在的批判命題。
巴特在《批評與真實》里的觀點,藝術是否只是一些署名,分別只在于涂抹的難易程度?這屬于一種對審美對象的“說示無能”。顯然,藝術理論的話語要更為潛在,這也許是藝術理論越來越成為一個比文論更為有效的認識論研究范式的原因。我想在這種似乎故意模糊的筆調背后無外乎暗示了一個事實:究竟何為藝術品在于誰有資格來命名藝術,藝術品與這種資格有著天然的響應,這應是一種“鑒別能力”。
在區分何為藝術的界限問題后,就可對藝術的跨界、“古鑒”的藝術功能性轉型進行探討。“古鑒”是涉及到考古學、人類學、美術學等多方面的交叉學科,其中包括田野調查、典型器辨識等。其本身就已涵蓋在藝術的跨界中,確切地說,這種交叉學科的領域正是誕生于藝術的跨界,使得單一的學科領域更具有綜合性。
最初會接觸到的是田野考察,其實屬考古學的相關領域。在博物館、美術館看到的是已經考證的關于結論性的結果,而我們最開始要做的卻恰恰是這個結果從哪來、如何來、怎么識別這一過程。而到人類文明有了文獻記載,進入文明社會時期,“古鑒”往往涉及三個概念:鑒定、鑒賞、鑒藏。的確,從一般涵義上講,三者是相互包含的;“鑒賞”包含鑒定真偽與欣賞、品評書畫優劣;“鑒藏”包含鑒定與收藏,歷代能被稱為真正的“鑒藏家”者,必須懂得鑒賞,否則便是米芾所謂的“好事者”,而非真鑒藏家;“鑒定”本應只是定真偽,廣義者既鑒真偽且賞優劣,狹義者唯鑒偽而已。從現代規范的學理層面講,其所指和包涵內容應該有嚴格的界定和區分。
如2009年定窯出土北宋黑釉斗笠碗殘片,尖唇敞口,斗笠形,斜腹,圈足較高,內底小圓刻,修足較規整,挖足到肩。深黑釉,施釉均勻,釉面光潔瑩亮,正如文獻記載的“色黑如漆”。《中庸》所提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北宋作為中國陶瓷發展史上的輝煌時代,所燒造白瓷與釉色品種,帶給人“自然之美”,以及追求“天人合一”的“寧靜之美”,給人以和諧、平衡、中正及質樸之感,它遵循中國傳統式審美的標準,既在表現內容和情感上做到“美善相樂,剛柔并濟”,又在表現形式和風格上做到“文質彬彬,華樸融合”。
而現代的“鑒定”概念則是明確針對書畫作偽的,是用科學的方法判真偽,其結論是唯一的,即“對”與“錯”或“真”與“偽”。它不僅僅是“審美屬性”而更接近“科學屬性”,從“鑒賞”、“鑒藏”到“鑒定”概念的獨立。
進入20世紀后,“書畫鑒定”成為一項職業,書畫“鑒定”的涵義逐漸與審美活動之書畫“鑒賞”概念分開,在這個過程中,首先是博物館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藝術品由古代文人或宮廷貴族收藏的“把玩物什”漸漸到現代的商業藝術品,完成了一個角色的功能性轉變,而古代的“掌眼人”也演變成如今的鑒藏家、鑒定者。藝術的跨界不僅僅是藝術品性質發生的轉變,連帶藝術家、鑒賞者也發生轉變,到如今藝術品摻雜商業價值性質的變化,藝術家角色也發生相對應的變化。
藝術品已不單單只具審美或者觀賞價值,在藝術品高度市場化背景下,賦予了藝術與商業的交融,也使得藝術品具備了商品價值,但也出現很多弊病,比如多元的市場需求使得原本不透明的藝術品價格更加多樣化。盡管市場已步入持續調整期,但長期存在的市場炒作、浮夸、價格模糊等現象并未因此改變,藝術的跨界所帶來的反面影響,值得深思與反省。
“古鑒”的功能性轉變為藝術的跨界帶來了正反兩面影響,藝術的跨界將單一的鑒賞學科與美術、考古、人類學等融合,使得如今“古鑒”不單單是以“掌眼人”的傳統匠人這一角度去看待藝術品,而是綜合性分析研究視角;藝術與商業的跨界也使得藝術品不再只具有觀賞審美的娛樂價值,而是具備了商品的交易性與財富價值。但從反面來看,藝術的跨界所帶來的弊端也正可以時時警醒與反思,藝術的跨界這一問題應以辯證的思路去探討。
(作者:四川省成都市四川大學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郵編610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