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
20世紀七十年代末,終于又可以看到外國電影了,有兩個帥哥風靡了全中國。一個叫“佐羅”,披著斗篷,手執長劍,瀟灑帥氣,嘴角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個叫“杜丘”,豎起衣領,戴著墨鏡,眉頭深鎖,不茍言笑。“佐羅”的扮演者阿蘭·德龍帶著法式浪漫的風情,成了俊男的代表;而“杜丘”的扮演者高倉健則成了全民偶像,姑娘們發出了聲勢浩大的“何處尋找高倉健”的吶喊,以此為標準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現在如日中天的李易峰、吳亦凡們要是擱在那個時代,怕是境遇比可憐的唐國強老師好不了多少,后者因為演了《孔雀公主》里的王子,又加上外表白皙俊美,被稱為“奶油王子”。唐老師中年之后專攻不太需要顏值的歷史人物,看來是有著切膚之痛的。
北大有個同學狂熱地迷戀小說《飄》里的白瑞德,一次宿舍臥談會之后,她又一次流露出對瀟灑的白船長的深情,于是大家突發奇想,何不發一個廣告?第二天,“何處尋找白瑞德”的廣告貼在了三角地,落款就是郝思嘉。隨后,宿管阿姨忙壞了,因為不斷有高矮胖瘦不同的“白瑞德”跑來35樓找430郝思嘉,結果阿姨說430我都認識,沒有姓郝的。磨不過的,阿姨就用有線喇叭通知:“430,白瑞德找你們。”
黑皮膚的白船長符合現在瑪麗蘇劇里霸道總裁的人設,但是模樣不是現在最時興款的,韓劇里的花美男們都比女人更清秀白皙。姑娘們的審美從高倉健白瑞德型的大叔,進化成宋仲基金秀賢式的“歐巴”,現在已經到了“tFBoYs”“鹿晗”類的弟弟,不得不說是我們的社會進化得越來越文明,姑娘們不再需要男友們孔武有力、無所不能,而愿意看到更為單純的眼睛和笑容。

最近在湖南衛視火熱開戰的《快樂男聲》的宗旨就是選出新時代的音樂偶像,只有那些唱功好顏值又高的男生才能走到最后。但是,外表非常時髦酷炫的帥哥并沒有笑容羞澀眼神清澈的暖男受歡迎。羅志祥組的王廣允,眼神魅惑,用盡渾身解數又勁舞又撩上衣,唱了一曲小豬的名曲《精舞門》,卻慘遭小組墊底;李健組的王南鈞和聚來提,是長得如希臘古典雕塑一般的清秀的美男子,演唱了一首仙氣縹緲的《Bodyelectric》,兩人的造型、唱腔都迷幻而空靈,仿佛歌劇一般。但是,這也似乎造成了與觀眾的距離,在這一組得票最低,外表無可挑剔的聚來提最后居然被淘汰。而陳粒組干凈清爽的趙英博,雖然唱功不佳,人也顯得比較內向不自信,卻人氣超高。或者,就是因為他不夠完美,反倒顯出了動人的側面。看來,身為90后的特立獨行的陳粒,最懂臺下同齡挑食少女團的心思。
2007年的快樂男聲全國總冠軍陳楚生,是帶著憂郁氣質、云淡風輕的吉他少年,他的成名作《有沒有人告訴你》,質樸、誠懇、動人心弦。2013年的全國總冠軍華晨宇,是又酷炫、又可愛又自我的“火星弟弟”。畫著眼線著裝時尚的他,唱著“我管你什么想法,我是我自己的表達”,唱出萬千年輕人的態度。
偶像是群眾塑造的,是他們對自身美好愿望的投射。從這個角度上,帥哥是一個不斷從云端跌落凡間的過程,從蓋世英雄到鄰家男孩,也就過了短短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