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玲
南方藝術,是生長在《南方文壇》的藝術景觀。本畫冊《南方藝術視角》收錄八十五位藝術家,既有他們發在本刊封底的畫作,又有其富有個性的代表作,誠如主編蘇旅兄所言:是二十年來中國當代畫壇諸多藝術探索者不懈努力的代表和縮影。
這樣的視角與展現,的確令人振奮。它來自邊地廣西《南方文壇》的封底欄目“當代藝術視角”,來自本刊美術總監、著名美術評論家、出版家蘇旅先生之妙手。
“當代藝術視角”緣于1996年年底,是《南方文壇》改版后確定的欄目。幫助我們完成最初改版的美編是廣西民族出版社的張文馨,他的靈慧時尚令雜志舊貌換新顏,1997年都是他選畫直接發封底。改版一年,《南方文壇》便在國內文壇迅速崛起,喜逢如此良辰,又感念美術的先鋒性,便起意張揚美術批評,使雜志堅持彰顯多元并存與先鋒性的姿態,以及堅持為不同藝術門類、不同學科的人文,乃至不同藝術個性留出必要的空間,力求形成人文學科、文學藝術互動互補的大格局。于是,1998年年初,便恭請當時被譽為廣西美術頭牌批評家、時任廣西美術出版社副總編的蘇旅先生主持封底,并商定“當代藝術視角”為欄目名。作為20世紀90年代中國先鋒藝術許多畫家的伯樂,蘇旅兄挖掘了眾多優秀畫家,寫評論、辦畫展、出畫冊,在國內頗具影響力。于是,從1998年第2期始,便每期一名家一畫作,蘇旅兄又親自撰文做美術短評。從此,每期封底便從一名家一圖到一名家一圖一短評,每年六期至今。
堅持了二十年,勾畫出中國近二十年藝術的發展軌跡。每兩月拿到新刊,我最先翻看的便是封面封底,這是《南方文壇》的臉面。然后,在封底畫作下方的精短評論上定格良久,它們大多出自蘇旅兄之手。沒有這些目光敏銳、判斷準確、評論精良的文字,雜志的品位立減四分之一。
回望二十年封底,正如本書前序蘇旅兄所言:專欄“希望能做成當代畫壇的晴雨表。二十年來我才發現,它不但是藝術的晴雨表,也是時代變遷的晴雨表,是我本人藝術喜好的晴雨表,所以這個專欄從一開始就不是單一的、純粹的,而是綜合的、復式的、多面的。有前衛,有傳統,有現代,也有古董,只有一條是不變的,就是它盡可能是高端的、高雅的、高水平的”。的確,這既是《南方文壇》改版二十年的紀念,也為讀者提供了近二十年中國美術發展的一種視角,或者說提供發現藝術與美的客觀依據,并顯示出藝術個性、水準和品質,蔚為大觀。
二十年的改版之路,是瘋狂卻是富有激情創意的二十年。封底的畫作既有傳統的高雅,更有不拘一格的前衛,甚至異想天開,這是令從事文學創作與批評的我嘆為觀止的。
任何一次文藝思潮,立于潮頭的大多是美術。
為此,我感謝蘇旅兄以及幾位編外同事。無論做人作文,我與雜志都在與他們的學習工作中同生共長,那真是同謀同道同志。二十年里,有十一年沒有辦刊經費,及至2001年與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合作。最初幾年,蘇旅兄完全是被我居然敢徒手改版而感動,真正的友情出演,每期封底從在全國確定畫家,到選畫并寫短評,到制作室檢查圖樣,全線親力親為,甚至兩年沒有稿費。
這樣一條珍貴的精神通道的形成,源于我們都是中國20世紀80年代的文藝果實,都是唯美的理想主義者,都養護著中國傳統文人的情懷、風骨與品格。當然,蘇旅君更為特立獨行,眼里更容不得沙子,21世紀初期居然一紙公開信辭去所有協會兼職,令我等茍活者慚愧與敬佩。
凡俗的我學不了他,便盡可能參加他主持的一個個廣西的全國的畫展。是的,這位在美術創作、美術理論、美術策劃、美術出版、美術組織等綜合能力,在廣西難有出其左右的亦師亦友的人物,真的極富感召力。20世紀90年代,在他策劃的油畫“南方的風景”系列活動中,看到廣西數得著的油畫家對他的追捧;而21世紀又成為漓江畫派的策劃者之一,畫家黃格勝告訴我說:“沒有蘇旅的理論支持和策劃行動能力,漓江畫派不可能獲得如今的成功?!?/p>
2002年他責編、我主編的《鳶尾花圖文書叢》,讓繪畫的局外人寫畫。我們完全信任作為文化名人的作者,任由作者自由選畫,只要寫出對畫作的某種感受——喜歡或不喜歡。我在序言《以畫面穿透情感》中,表達了我對蘇旅兄如此創意的高度認同,表達了對作者鐵凝、劉索拉的美文美圖以及那份藝術自由飛翔的贊嘆,至今翻閱,還令我感動,那真是直抵藝術本質并值得收藏的好書。
二十年來,表面上雜志社就我與張萍副主編支撐著,實際上我們的美編筱茜君,主理全書美術尤其封底的美術總監蘇旅兄,英文要目的翻譯專家(前十年是自動請纓的賀祥麟教授、后十年是復旦的談崢教授),出版社的校對彭青梅等四五位文化精英,一直按時按質按量鼎力支持雜志的準點出版,從未耽誤,二十年如一日。
作為一個雜志主編二十一年,尤其壓力最大的幾年,終于一年年堅持下來了。感謝蘇旅兄、筱茜君給我帶來瘋子般的工作激情。他們不僅是我的編外同事,而且成為兄弟姐妹,成為親人,因為《南方文壇》。
許多年,大家一同春游秋行,一年幾聚,每聚必解決一兩個疑難問題。更重要的是,二十年談書讀畫,論世議時,乃至生活的瑣碎。一切都真誠率性,歡聲笑語中,蘇旅兄灰白的長須時而隨著朗聲歡笑俯仰有致,時而隨著幽默狡黠的微笑而顫動。加上童心不老已到耄耋之年的賀祥麟教授(愿老小孩在天堂繼續歡喜)、冰雪聰明率性朗健的筱茜等,他們在哪里,歡樂就在哪里。相聚先議事論工,個個極為認真精細,爭論互補;塵埃落定后便輕松自由,笑震屋宇;沒有不可逾越的規則,一切皆可調侃,你想,這樣的聚會,連空氣都在捧腹大笑啊。歡笑中,各自認領好各自的活計,每每散去,又約好下次聚會的工作內容。如此工作氛圍,《南方文壇》怎能不好?!
回望來路,心生感念。
他們令我無數次感受到:工作是美麗的。志同道合的合作長達二十年,我們彼此欣賞,與蘇旅關潔夫婦、與被譽為廣西金牌美編的筱茜鮑翰夫婦,還有童顏鶴發的賀祥麟教授,還有時尚獨特的張文馨,以及客串過的美術評論家劉新、張東等,從來不掩飾對彼此的敬意與稱贊。
如果做《南方文壇》,必須重來一遍,我們還是要找到蘇旅與筱茜。
如此深厚的友誼,本書當應蘇旅兄主編,我是外行,依舊任他在二十年已發畫家中,自由選編并決定本書體例,一人一簡介一照片一短評外,視版面,當然也視蘇旅兄的藝術喜好,排一至三張作品,可惜時間跨度太大,不少原發作品的圖片已難尋其蹤;體例上,以藝術前輩、油畫、前衛藝術、水墨畫四部分依次編排;依舊是筱茜君操刀設計版面,依然美如南方,依然制成藝術品。
欣欣然,可以面對《南方文壇》的讀者了。盡管,無一遺漏的出版物是不存在的,因為我們永遠難以透徹中國美術謎一般的誘惑和不盡的深邃啟示。
是為跋。
丁酉年·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