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讀本

馬兆玉

積陰功臺

懷揣八卦

大熊子溝和花牛巷，把它，背著、抱著

吉與兇……卻……一言難盡……

山坡上：兩層洞窟，為破落的時光說道

山溝里：古樹見過瘦水為石頭洗腳

雍雍之鳥是道童？！近二百年過去了，道童和

鳥一樣大

壁畫上：花草雍樸。無人問津。但不凋敗

這是葛洪仙意？……東晉太遙遠，羅浮遠在

云霧中

《抱樸子》最知德善：

“寬以愛人則得眾， 悅以使人則下附”

“惡念奪一算，施惡奪一紀；奪數超壽，殃及

子孫”

風自如黛遠山處，慢慢飄來

風，輕若煙嵐；風，柔若脂膚

風，絲絹一樣從彎曲的山谷里吹上來

風，不可以驚醒石子邊小憩的紅蚱蜢！

蓬草打坐，芨芨守門

如果偶爾的過路人，荒坡上，隱隱約約地喊

了一聲

紅柳應聲開花，那只是

寂寞在道田畔，剛剛練成了一技小丹術

獨登山巖鹽

不說湖泊，不說海

青鹽、紅鹽、桃花鹽相比

獨登山巖鹽絕對是一群水晶的好姊妹

唐人李吉甫的《元和郡縣圖志》一直在清點

江山

宋人樂史的《太平寰宇記》含有李吉甫的口

水？

風俗、姓氏、人物、土產，這些遮羞的佐料

充盈了紙質疆域。而獨登山：她們性感。她們

甘美

月光下，野草會不會將叮當的馬鈴

放低到一雙繡花鞋的鞋面上？

野地上，一條彎曲的充貢路太長了……

亡佚，一個隨風散失的詞

手伸進去，我們寸斷的手指還能注解一些什么

掘鹽人的油脂燈，似乎還在山巖里靜靜亮著

油脂燈的光暈里，錘鏨似乎咳嗽得厲害

咳嗽就咳嗽吧……咳出血來

唐和宋，都是背靠玉璽的王氏體系

夢能朝花夕拾

愛可溫香暖玉

獨登山，我們把一群失眠白狐從石頭中喚出來

那些水晶的好姊妹——她們性感，她們甘美

朝南十里，漢代的玉門縣，原來是絲綢路上的

一座不夜城

紅柳峽丹霞雪景

所有紅色山巒的背陰處，雪是藏青色的

所有紅色山巒相擁、相送的雪的遠山

走近一些

石頭的排簫，豎著吹奏，才能吹亮一只山鷹

之翅

變換角度，火的豎琴，上下撫弄

才能彈出山川之韻

高腰皮靴放低鏡頭

一片鳳毛金莖的芨芨草，臥玉沉沙，只為

對映一天鱗鱗之云？幾叢遒枝媚骨的赤枝柳

飲風披雪，只為襯托洶涌的湯湯之景？

造物者極度祥和！

心，很想親吻鱗云后面的那泓藍色之水

僧人、老者、猴子、狗、駱駝、毛發帶風的獅獸

他們頂著雪的香帕。他們波瀾不驚

想著與石無關的世事；唯獨，亢奮的雄性之根

帶有劫色掠顏的

烈火之欲

鷹是這個世界最最孤傲的王者

他用飛翔一再解讀著誰的心事：

鷹翅之下

浩大、粗獷的畫面里，雪盡力地修飾著火的

個性

跌宕、雄沉，雪卻無法遮掩一再突兀的血的

棱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