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在山里 人在歌中
——畬族老人組建“歌友會”唱響新生活

◎文/蘇康寶

歌在山里 人在歌中
——畬族老人組建“歌友會”唱響新生活

◎文/蘇康寶

浙江泰順，多山，也多山歌。山是歌的綠葉，歌是山的紅花，相互映襯，相依相伴，鄉村的生活也就熱鬧起來了。

提及浙江泰順縣的歌謠，畬族山歌應排首位。它們扎根山中，傳唱生活，柴米油鹽、婚喪嫁娶、四季景物、人情世故皆能入歌。許多時候，聽著聽著，人心就動起來了，忍不住也想放開喉嚨，附和一曲。但是想唱好畬族山歌卻絕非易事，娛樂大眾化的時代，傳統之美彌足珍貴，土生土長的畬族山歌當屬此列。如何代代相傳，成為一個不小的難題。家住泰順縣司前鎮左溪村69歲的藍玉聰老人，因喜好山歌，多年來一直為此默默努力，早在村中文化禮堂尚未建成時，就牽頭組織召集喜歡唱畬族山歌的鄉親，到家中對唱山歌，傳唱山歌。

藍玉聰老人為了畬族山歌的傳播，不遺余力。她組織的畬族山歌對唱活動如同電視里常見的“歌友會”，規模不大，不定期舉行，卻有滋有味，喚醒了多少人心頭的歌意。為了讓大家唱得開心，唱得盡興，每次對歌，她一大早就開始做準備：座椅、茶水、果盤、點心，而后逐一提醒歌友們按時到達。那一天，無論山上有多少活等著她干，無論外面有多少事情需要她處理，為了唱歌，她統統可以拋擲腦后。對她而言，沒有什么比“歌友會”更為重要的。

自從有了“歌友會”，家里每次都熱鬧得如同過年。藍玉聰老人說，畬族山歌是她生活中的作料，離了它就如同飯菜里少了鹽巴。

“歌友會”的場景，真是熱鬧非凡，男女歌者，上至八旬老嫗，下至五十壯漢，十幾號人馬齊聚一堂，老屋子里圍得水泄不通。來人太多，山歌對唱的陣地就從藍玉聰老人的老屋挪到兒子的洋房里，茶香縈繞中，或是男歌手先唱，女歌手應和，或是男女對唱，不怕嗓音沙啞，不怕臨時忘詞，祖輩流傳下來的畬族山歌，在夏日里是一股清爽的涼風，在冬日里是一盆暖心的炭火，飽含著幸福，蕩漾著喜悅，把畬族山歌的原生態之美展現得淋漓盡致。不用舞臺，不用燈光，不用伴奏，不用麥克風，山歌就是山歌，簡單干脆，毫無羈絆，直入人心。

一個人的努力雖然有限，可是藍玉聰老人為了畬族山歌的傳唱，一直樂此不疲。幾年下來，影響了不少人，遇到唱歌的日子，有些歌友白天干活，晚上會不辭辛勞地從二十多里外的山村趕過來，一直唱到凌晨才結伴回去，返程路上還不忘談論今夜的唱功，好在哪里，哪里不足，怎么改進。有幾日沒唱了，還會打來電話詢問何時再唱。

想想，山村有山歌的夜晚，該是怎樣的一種曼妙，旋律優美的山歌，縈繞在房里，穿過窗戶，跑向曠野，漫過溪流和山崗，于是整個村子就沉浸在了歌聲中，“歌友會”讓更多的人領略到了畬族山歌的魅力。

藍玉聰老人對畬族山歌的愛由來已久。少年時代，父母去世早，家窮沒有讀書的機會，放牛砍柴成了她的主要任務。文化娛樂極度匱乏的鄉村，山歌成了人們勞動之余表達心情的方式。上山砍柴時，人們在唱；春天插秧時，人們在唱；谷子成熟時，人們在唱……凡是有人的地方，總能聽到山歌。歌聲化解了辛勞和憂愁，聽得多了，歌都印在了藍玉聰的心里。當年村里，但凡誰家來了客人，晚飯之后，村里歌手都會相約去這戶人家唱山歌，藍玉聰每次都會被歌聲吸引，久久聆聽，不愿離去，漸漸便學會了唱畬族山歌。多年以前的興趣，堅持到如今，成了不離不棄的愛好，如今家所在的鎮里，只要舉辦民俗活動，藍玉聰都會與其他歌手一起登臺獻唱。特別是畬族山歌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后，藍玉聰更是欣喜萬分，她說，以前生活貧苦，沒有條件唱，如今日子好了，政府又如此重視，祖輩留下來的山歌，怎么都不能丟。

作為一名鄉間歌手，藍玉聰老人是幸福的，因為她身旁還有一位“免費”的詞作者,那就是她的老伴。

傳統的畬族山歌，旋律優美，歌詞樸素，藍玉聰老人可謂耳熟能詳。新時代里，如何讓山歌更貼切地反映新生活，唱出鄉親們的美好光景，唱出大伙心里的感恩之情呢？于是，藍玉聰和老伴根據多年的生活感受，把對現代生活的感悟糅合到了傳統的畬族山歌曲調中加以演繹。每次創作山歌，兩個人趴在桌邊，老伴每寫一句，藍玉聰就輕輕地用畬族山歌旋律吟唱一句，尋找歌特有的韻味。如果感到味道不夠，兩個人就反復精心修改歌詞，如此一來，創作了不少貼近生活、貼近時代、貼近百姓的畬族山歌。

凡是用心創作的作品，最能表露真摯的情感，那些山歌飽含著對生活的情感——感恩、感激、溫暖，顯得特別好聽。每次演出，放開歌喉，藍玉聰老人總能贏得很多人的喝彩，有人問她，你肚子里裝的山歌，都是誰寫的啊，她總會驕傲地說：我家老伴！

2016年夏天，浙江省委書記夏寶龍到泰順縣視察工作，特意到左溪村看望了藍玉聰老人，激動之余，她又放開了歌喉，獻上了畬族山歌一曲：美麗畬鄉奔小康，全靠黨的政策好，又有政府來幫忙，美麗畬民頌黨恩……發自肺腑的歌聲表達了感恩之情，雖為臨場發揮，但是飽滿的情感和畬族山歌特有的旋律，卻贏得了夏書記和其他在場所有人的喝彩。

歌在山里，人在歌中。對于藍玉聰老人而言，有歌的日子無比歡悅，而她為了畬族山歌傳唱的腳步卻從未停止。她說，當年的山歌，如今能登上大雅之堂，做夢都沒想過。以前的遙不可及的夢想今天變為現實，世界上最沒有距離的就是歌聲。畬族山歌能傳情，作為一名歌者，她會一直把山歌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