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老公十歐元

塞北的雪

在我工作的那個駐外辦事處，約翰內斯是唯一的荷方雇員，他待人親切和善，處事禮貌周到，是大家公認的“暖男”一枚。然而，一次家庭聚餐顛覆了我之前對他的印象。

那是我們第一次去約翰內斯家做客，抵達時不見女主人伊萊娜，一打聽才知道，伊萊娜去機場接兩個朋友了。半小時后，伊萊娜終于閃亮登場。她的“驚艷”之處在于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遞給老公十歐元的汽油錢。

睡一條被子的夫婦連這么點油錢也要分攤，而且即時付費，這太沖擊“三觀”了！我們幾個中國人大眼瞪小眼，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反觀約翰內斯夫婦，仿佛這是天底下最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后來我才知道，分攤家庭費用最早是約翰內斯主張的。在他們家，夫妻的經濟完全獨立，兩個人各有各的賬戶，自己賺錢自己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然，他們也有一個公用賬戶，各項費用支出誰該支付多少，說得清清楚楚。據說兩個月前，他們的大兒子斯托姆進入一家有名的私立高中就讀，學費就是按照四六的比例從他們夫婦二人各自的賬戶支付的。

大多數中國人認為男人給太太提供物質保障是最起碼的條件，不過在荷蘭，男人在家庭生活中顯得有些“小家子氣”，經濟賬的算盤打得噼啪作響，女人們對此也沒有多少怨言。我問伊萊娜：“男女婚后難道不該成為不分你我的一個人嗎？”伊萊娜感到困惑不解。在她看來，一對夫婦再怎么如膠似漆也是兩個人，不能混為一談。尤其在錢的問題上，分得清楚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荷蘭人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在他們不講人情的背后，也有一顆溫暖而柔軟的心。

我幾年前去海牙旅行時認識的卡特琳娜也有一個看場電影都要求AA制的老公，可兩年前她突然失去工作，打算去職業學校學習牙科護士課程，一時湊不齊學費，她那位平時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的老公默不作聲地為老婆補足了學費。夫妻之中一旦有人遭遇囊中羞澀的困境，荷蘭人不會坐視不理。否則，他們的絕情指數恐怕就有點“非人類”了。

（丁強 摘自《知音·海外版》2016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