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影響研究綜述

顏雨欣　王晶

內容摘要：服務貿易已逐漸替代傳統的貨物貿易，成為各個國家的重要貿易形式，在探討提升國家服務貿易水平的影響因素時，制度質量作為一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受到越來越多的學者關注，并成為當今研究的熱點問題。本文通過系統總結近年來國內外相關理論和實證文獻，歸納出在國際貿易中制度質量的作用機制、制度質量與服務貿易的關系，為后期研究提供有效借鑒和參考，同時為我國服務貿易出口提出建設性的政策建議，以期促進我國服務貿易的發展。

關鍵詞：制度質量 服務貿易 文獻綜述

引言

在當今全球貿易自由化的時代，傳統的貨物貿易已經不能夠為貿易國家帶來新的貿易增長點，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大力推動服務業，進行服務貿易出口。2014年全球服務貿易總額已達到98006.90億美元，與1980年的7675億美元相比，增長了110.77%，幾十年的貿易發展使服務貿易成為推進國家貿易轉型和可持續增長的重要貿易形式。然而多年來各個國家通過實踐發現，即使開放路徑和開放水平都類似的國家，對外服務貿易水平以及本國在服務貿易中獲得的凈收益卻存在巨大差異，更有甚者，在對外服務貿易過程中還經歷了金融危機等消極影響。從傳統的交易成本、產權約束、文化差異的研究理論來分析這種經濟差異已經不能夠得出完美的解釋。Edwards（2001）認為，原因是各個國家在對外開放、貿易自由化后忽視了制度這一基本因素對經濟的影響。制度對經濟的影響無處不在，貿易國家間存在的制度差異越多，相互產生的摩擦成本越高。就服務業來說，其具有典型的制度密集型特征，企業要想改變這種現象必須優先建立市場導向型的制度體系，從制度的角度防止貿易失敗。現有文獻對服務貿易的研究主要側重于對服務貿易的競爭力和商品結構的研究，制度質量作為近幾年逐漸被大家關注的問題，越來越多的國內外學者研究其對服務貿易的影響。對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影響的研究進行文獻綜述，可以為后期學者提供有效的借鑒和參考，讓研究成果更加有條理、更加系統，同時提高我國服務貿易的國際競爭力，促進我國國際服務貿易的發展，所以從制度質量入手，研究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出口影響對我國服務貿易發展有著重要的指導作用。

制度質量的定義與作用機制

對于制度質量這個名詞，很多學者將其與制度聯系在一起，甚至使用制度來描述制度質量，這也是為什么到現在制度質量仍未有其特定的、統一的、具有規范性的定義。針對目前的研究，更多學者將制度質量描述為制度的好壞，其具有質量特性，但提及不同的研究體系，制度質量又有不同的代表涵義。Brunetti et al.（1997）認為，對于貿易全球化、自由的貿易市場格局，以市場導向為基礎的制度才是高質量的制度，其中包括破產法等制度。然而在金融體系中，Herger et al.（2008）認為制度質量表示投資者和創業者在市場經濟中能夠得到的制度保護程度，即自身能夠獲得多少外部資源。而制度質量在國際貿易中更多的是反映制度對經濟績效的影響，同時制度質量為學者研究服務貿易水平起到了重要的橋梁作用（薛有志等，2014）。

Williamson（1985）研究發現，當企業在做垂直一體化和水平一體化的選擇決策分析時，如果各個國家普遍處于一個合約實施制度不完善的環境中，跨國公司因為制度環境的劣勢，會避免對外貿易，大幅度限制了企業對外貿易，影響該國的貿易結構和模式。到了20世紀90年代，不完善的制度為企業帶來的巨大風險，致使更多跨國公司傾向于將交易置于企業內部進行，以抵消合約制度不完全化所帶來的風險和困境（Antras et al.，2004）。因為這種不完全契約的制度環境，大大降低了各個國家間的貿易可能性，阻礙全球經濟的發展，所以越來越多學者認為跨國公司是否將產品出口到國外以及或者將工程外包給其他國家，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制度質量（Grossman et al.，2005）。之后隨著全球經濟的發展，更多國家開始對外貿易，國家間的貿易競爭也逐步增加，為了獲取更大利益，增強本國的比較優勢，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從制度質量方面入手。Levchenko（2007）通過將制度質量差異化引入不完全契約分析框架中，成功發現包括契約執行質量、知識產權保護、投資者法律保護程度等在內的制度質量，確實可以影響一個國家在對外貿易中的比較優勢。

制度質量與服務貿易關系的主要表現

（一）與服務貿易比較優勢相關

比較優勢理論認為對外貿易發展要以國家要素稟賦為基礎，但是隨著全球人口數量的日益減少，各個國家資源消耗，國家本身的要素稟賦正面臨枯竭，許多學者研究表明，制度環境的改變對一國服務貿易比較優勢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Nunn et al.（2007）研究發現，制度質量是一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制度環境對貿易的促進作用要超過資本和勞動的總和。此外服務產品與貨物產品相比，具有制度密集型特征，服務產品的生產、交易對制度質量的敏感程度更高。因此在當前新的分工模式下，制度質量的提升能否促進服務貿易的規模擴大，形成一國服務貿易比較優勢，這個問題迫切需要得到解答。胡超、張捷（2011）為了研究制度環境對服務貿易比較優勢的形成，將服務貿易出口的RCA指數作為被解釋變量，制度環境作為解釋變量建立跨國面板模型，得出結論：制度環境對服務貿易出口比較優勢指數具有顯著影響，制度環境的改善可以提升國家服務貿易水平，使其在對外貿易中的比重增大，增加經濟收益。除此之外，聶輝華等（2012）認為我國經過改革開放和計劃生育政策，人口紅利正在逐漸消失，自然資源稟賦也面臨日益枯竭和污染的風險，制度環境改變會對經濟產生重大影響，中國經濟的發展要從人口紅利向制度紅利轉化。

（二）與服務貿易開放程度相關

許多學者認為，服務貿易自由化有利于各個國家間服務業的生產，服務貿易自由化程度越高，服務業產出越高，從而增加國家對外服務貿易輸出。然而并未被更多人注意到的是，當一國的制度質量達到一定水平后，對國家服務貿易自由化有著重要影響；反之，一國或地區服務貿易自由化不強，很有可能受制度效應的影響，此時，制度改革變遷是最佳選擇。謝寶劍（2013）通過分析粵港區域經濟合作以及CEPA協議及其系列補充協議，基于香港經濟是發達的服務型經濟，但香港市場窄小，內部需求不振，經濟增長緩慢，而廣東制造業發展迅猛，但服務業特別是現代服務業發展滯后、競爭力不強等經濟貿易基本環境，研究發現，制度環境的變化、制度收益的強化是加強粵澳服務貿易自由化的因素，所以粵港服務貿易自由化的制度加強，對延伸和拓展香港經濟腹地，培育廣東外經貿新增長點有顯著作用。實證方面，張斌濤、楊鳳鳴（2015）運用了大量數據，結合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制度指標，將制度因素量化，其中指標包括政府施政有效性、政治穩定程度、貪腐控制、公民參政與人權、市場管制程度、司法有效性。通過計算上述六個指標，取其算數平均數作為研究的制度質量指標及解釋變量；將進出口貿易額、出口貿易總額、進口貿易總額、出口貿易量、進口貿易量、對外直接投資、工業經濟增長率、服務業經濟增長率等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交叉項分析，發現針對某些特定的外貿額，較高的制度質量有助于促進服務業開放水平，但出口貿易量、對外直接投資等的提高，會使較高的制度質量抑制服務業開放水平。endprint

（三）與服務貿易出口相關

服務貿易出口技術含量。近年來，眾多學者認為擁有好的制度質量的國家，在服務貿易出口中的技術含量和服務化水平越高，越具有國際競爭優勢。Costinot（2005）認為制度質量較好的國家，其合約不完全性對企業國際分工所造成的道德風險較小，因此有利于提高那些合約依賴較強、分工程度較大企業的生產率，在服務業中可以提升服務貿易的出口技術水平，提高自身優勢，在國際服務貿易中更有競爭力。在技術選擇中，更多學者研究表明，一國有著比較完善的制度會促進出口國家企業采用更先進的技術以及提升出口量，從而更好地提升自身服務貿易出口技術含量，在經濟發展水平差距不大的國家，制度質量的差距將會成為影響不同國家間服務貿易發展水平的主要因素，甚至最終會影響各個國家貿易的模式（Levchenko，2007；Acemoglu et al.，2007）。汪德華等（2007）通過將“金磚五國”按照每個國家的服務化水平分成三大類別，分別是服務化水平最高的南非和巴西、服務化水平較高的俄羅斯和印度、服務化水平最低的中國，對五國同時進行8項制度指標測算，結果發現“金磚五國”的八項制度指標測算指數排名與其服務貿易出口技術水平名次完全一致，簡言之，制度質量的優劣是各國服務業出口存在差距的重要原因，高質量的制度國家進一步提升該國服務貿易出口技術復雜度，在同等經濟水平國家間擁有更高的服務貿易收益。按照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對國家進行劃分，張雨、戴翔（2015）研究認為，制度質量對發達經濟體服務出口復雜度影響的程度及其顯著性，兩者均高于發展中經濟體，說明相較于不同國家的制度質量差距，對服務貿易出口復雜度均有著或多或少的影響。

服務出口流量。針對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的研究，更多學者從服務貿易出口方面進行研究，將制度質量納入服務貿易競爭力影響因素的模型，建立截面數據回歸分析發現，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出口有顯著正相關的影響，以及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流量的影響，得出了制度質量提升對服務貿易出口有促進作用的結論（Marel，2011；胡超、張捷，2011）。然而，少有人從另一個角度對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出口流量影響進行分析，也就是從區域貿易協定角度。目前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力圖通過建立新的高標準全球貿易規則，來保持自身全球范圍內競爭優勢地位。在歐洲，與歐盟啟動“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議”（TTIP）談判，在東亞，與日本、越南、澳大利亞等國家積極推進“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系協定”（TPP）的談判，同時美國還主導在全球范圍內建立服務貿易同盟（TISA），希望繼續把持在全球服務貿易中的霸主地位。無論是TTIP，還是TPP，或是TISA，主要涉及的都是服務貿易領域的開放和合作，這些協定目前都將中國排除在外，但一旦這些新的貿易規則達成，中國勢必不能獨善其身，只能被動接受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制定的標準和規則，最終結果只能是不斷削弱原有的比較優勢，甚至有可能在新型貿易體系內被再度邊緣化（金愛偉，2013）。陳麗麗、龔靜（2014）從制度角度出發，結合區域服務貿易協定的法律視角，以49國之間共1526個經濟體2000-2011年的面板數據為樣本，采用豪斯曼-泰勒估計方法對這些國家之間的雙邊服務貿易流量決定因素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進口國的制度質量可以有效促進雙邊服務貿易的發展，而兩國間制度距離將對雙邊服務貿易造成阻礙。進口國的制度質量可以有效降低交易成本，從而顯著促進雙邊服務貿易的發展；而兩國間制度距離將增加交易的不確定性及風險性，對雙邊服務貿易形成阻礙。

未來研究方向

大力發展服務業是發展中國家快速融入全球經濟的必要選擇。本文系統總結了近幾年國內外學者關于制度質量影響服務貿易的理論與實證研究情況，從服務貿易比較優勢、服務貿易開放程度、服務貿易出口技術復雜度、服務貿易出口流量四個方面研究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的影響，有側重的進行文獻梳理，為今后學者提供理論構架參考。

現有研究仍存在不足之處：一是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影響的研究，相較于制度質量對傳統貨物貿易影響的研究還很缺乏，且多數都是在研究影響服務貿易的眾多影響因素中引進制度質量，僅是簡單分析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水平的影響，較少有學者從單一的制度因素對服務貿易的影響進行詳盡的研究；二是少有將服務貿易進行分類，即分為知識型服務貿易或從單個服務貿易方面研究制度質量對其的影響，多是將全球服務貿易作為研究對象，此外更少有根據一國或某地區的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影響進行研究；三是我國已經加入“一帶一路”戰略規劃，區域服務貿易推進是勢在必行之舉，貿易沿線國家的制度政策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研究的學者卻寥寥無幾。所以針對以上問題，本文提出對未來研究的建議：

建立制度質量對國際服務貿易發展的研究框架。在制度質量的研究中，目前仍然只能從制度中提取參考，這樣考慮問題往往會限制研究范圍，出現局部偏差，致使實際操作與理論相差甚遠。所以研究制度質量問題，需要先建立一套專門針對服務貿易發展研究的框架體系，從經驗和總結中得出適用于服務貿易的制度質量定義，并將制度和制度質量兩者相互結合起來，進行更加全面的分析，這樣可以解決概念偏差問題，從而更好的為后續研究打好理論基礎。

細化制度質量對某一類服務貿易影響的研究。服務業在全球貿易中得到快速發展，在GAST中服務貿易被分為十二大類，即商業性服務、通信服務、建筑服務、銷售服務、環境服務、金融服務、健康及社會服務、教育服務、旅游服務、文化和娛樂服務、交通運輸服務、其他服務。隨著國家經濟發展，企業更多的將注意力集中在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上，認為其對發展中國家更具有發展潛力，所以在研究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影響時，應根據該國的實際情況選擇其具有發展潛力的方面進行分析，更具針對性和實踐性。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制度質量對服務貿易影響的研究。當前“一帶一路”戰略成為國際貿易領域研究的熱點話題，“一帶一路”戰略即為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的統稱。同時，按照我國十二五規劃綱要提出的：我國要加快轉變外貿發展方式，推動外貿發展從規模擴張向質量效益提高轉變、從成本優勢向綜合競爭優勢轉變。所以我國加入“一帶一路”后，要繼續全面深化經濟體制改革，進一步完善我國外貿發展的制度環境，根據沿線各個國家存在的制度質量差異，制定出符合我國服務貿易發展的對外貿易政策，從而促進雙邊或多邊長久服務貿易發展，推進我國“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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