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謠角度看清末民初婦女地位變化

官章奕

摘要：民謠自古以來便存在，是對社會現象的反映。清末民初是社會處于大變革的特殊時期，婦女地位較過去改善頗多，包括女學的興起、放足和愛情婚姻觀的變化。究其原因，與男女平等思想、女子教育的興起、放足運動以及民國政府的推動密切相關。然而，限于時代的發展局限，婦女地位依然面臨著各種挑戰。這一切變化也都能通過一首首民謠予以發現。本文將通過這個時期的民謠，窺探清末民初時期婦女的社會地位變化。

關鍵詞：清末民初：民謠：婦女地位

民謠自古以來便存在，是對社會現象的反映。清末民初，革命派和開明人士對女性地位的重視，在客觀上推動了婦女地位的提高，因之成為中國女子解放的開端，而這一切變化也都能通過一首首民謠予以發現。本文以民謠為視角，探究清末民初婦女地位的變遷。

一、傳統婦女地位

在中國傳統社會，社會主要為男性所控制，婦女被剝奪了人身自由、經濟、政治和文化等方方面面的權利，一直處于社會的底層，使得她們無法公開參與社會交往活動。傳統社會中，婦女是作為妻子、母親而存在的，活動空間被束縛在家庭周圍，完全被排斥于社會公共空間之外。

（一）傳統婦女教育

中國幾千年來一直處于男尊女卑的男權社會。傳統社會中，婦女在教育方面深受“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迫害，一出生就注定了她們地位的低下。父母對男女的態度截然不同。正如民謠所唱：“生兒猶自可，生女冷冰冰?！备赣H們不愿給自己的女兒取名字，在他們看來，女兒始終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

（二）纏足陋習

自南唐后主李煜以來，中國封建社會一直以來便有纏足的傳統。在男性看來，纏足而成的小腳異常好看，能喚起他們的保護欲望，并將女子的活動范圍縮小至閨中。封建女性在男權籠罩下失去了獨立生存的能力，失去了自己的話語權。纏足給女性的生理和心理都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也限制了女子的活動范圍。

（三）傳統愛情婚姻觀

在傳統的封建社會下，女性沒有婚姻戀愛自由，聽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具有獨立的人格，依附于男性。如歌謠所唱的那樣：“婆娘人兒生的賤，丈夫說怎好就怎辦。官憑印，虎憑山，婆娘憑的男子漢?！辈簧俚胤降拿裰{從女性的角度出發，或委婉或直白地表現出了女子對自主婚姻的向往和要求：“女子今年一十三，我大我媽急得給我尋老漢……茬茬胡子一只眼，黑得像個叫驢臉。大媽八輩子沒見過錢，叫你女兒死都蒙不合眼?！笨傊?，傳統女性的遭遇使得她們的心靈備受壓抑。

二、清末民初婦女地位上升的表現

清末民初處于社會大變革時期，隨著幾次資產階級革命的發展以及封建帝制的垮臺，中國的經濟、政治、文化乃至社會風氣等方面都出現新的變動。與之相適應，這時期的婦女地位也體現出種種新意。女性生活威為社會變革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一）女子教育的興起

走進學堂，是清末民初女性生活的重要變化。傳統社會中，絕大多數婦女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自晚清以來對婦女改良的種種倡議，都把興女學作為一項重要內容。從清末開始，一批女子學堂陸續開辦，我們可以從一首竹枝詞中窺見一二：“或坐洋車或步行，不施粉黛最文明。衣裳樸素容幽靜，程度絕高女學生?！边@首京華百二竹枝詞對接受教育的女大學生給予了高度的稱贊，說明社會上對女性教育所持的態度是認可的。

在女子學堂開通的同時，女子出國留學現象也開始出現。甲午戰爭后，我國出現了留學日本的熱潮，其中甚至還有女子赴日留學。女子赴日留學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中國是非常具有開創意義的，開女子留學之風。留學女子是中國婦女解放運動和女子現代化的先驅。

（二）愛情婚姻觀的變遷

傳統社會下，婦女對于愛情和婚姻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利。近代以來，社會有識之土經過多次倡導，女性的婚姻愛情的權利開始得以實現。離婚再嫁現象日趨增加?；橐龅玫揭欢ǔ潭茸灾饕约皳衽嫉臉藴拾l生了較大的變化。父母定婚姻之事也逐漸尊重子女的意見，反映了當時婚姻自主的傾向，同時女性的要求和意見也開始受到重視。正如民謠所唱：“革命世界，新式派頭，女子解放，自由選婿?！睋衽挤矫?，女子不再受制于父母和家族的意見，大膽追求自己的幸福。

（三）放足運動的推行

中華民國成立后，臨時政府通令禁止女子纏足。教會學校通過禁止纏足女孩入學的方式，引領者婦女的反纏足運動的開展。此外，還成立了不纏足協會，呼吁婦女反對纏足。這些措施在全國各地再次掀起放足熱潮?！澳_大好，腳大好，下雨陰天跌不倒。遠路去送飯，湯也冷不了?！边@些民謠真實反映了當時人們對放足運動的認可和稱贊。在官方的促進與大力提倡、開明人士和各個社會團體的推動之下，放足運動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隨著放足運動的推行，纏足現象日少，女性開始由家庭走向社會，成為了具有獨立意識的個體，她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發生了巨大的顛覆。普通女子也逐漸出現在公共場合中。在上海，男女并肩而行的現象也時有發生。

三、婦女地位變化的原因

清末民初婦女地位得以提高并非偶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男女平等思想的發展

鴉片戰爭后，中國封建傳統道德開始遭到西方思想的沖擊。與此同時展開的不纏足運動也對男女平等的思想起了推動作用。

隨著先進文化的傳播的傳播和民族危機的加深，以康梁為代表的資產階級維新派為了挽救民族危機，試圖把婦女解放運動與救亡圖存聯系起來，開辦女子學堂，興起放足運動，提倡婚姻自主等等，男女平等思想深入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在社會上掀起了一股男女平等熱潮。男女平等思想的發展對婦女的覺醒起著重要的作用。

（二）女學的興起加速了女子的覺醒

甲午戰爭后，民族危機加深，救亡圖存成為時代的主題。資產階級維新派借鑒西方，認為婦女若是不接受近代教育，必然會拉低中國人的素質，中國的崛起進程也將受到嚴重限制。婦女如果不能接受良好的教育，那么救亡圖強便是空話。因此，維新派極力倡導女學。1898年，上海經正女學堂誕生了。這是我國第一所自辦的女學堂。女子教育由此逐漸興起。清政府新政時期把女子教育列入政事之中，甚至還鼓勵女子留學，尤其是前往日本留學。女子學堂的建立以及出國留學使她們拓寬了視野，增長了見識，思想更加開放。清末明初，革命派極力提倡發展女子教育。受教育的婦女得以走出家門，走向社會參加各類社會活動。最重要的一點是女性的覺悟明顯提高了，她們逐漸洞察了女性苦難的源頭，發現了男女平等的重要性，從而為了自身的幸福而奮斗。endprint

（三）放足運動的發展

纏足不僅是對女性身體的嚴重傷害，使婦女的勞動能力減弱，只能在經濟上依附于男子，還在精神上對婦女造成極大的痛苦。從這一點來看，纏足的廢除是女性覺醒的重要標志。

甲午戰爭后，資產階級維新派、革命派都從挽救民族危亡的角度出發，開展和宣傳天足運動。纏足這一陋習的廢除在整個婦女史都是一個里程碑的事件，是對婦女的身心健康的極大解放，對封建倫理道德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為婦女掙脫傳統觀念的束縛，勇敢追求自身的幸福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此外，婦女在家庭經濟方面地位的提高使婦女掌握了更多的話語權，其家庭地位因而得到顯著的提高。鴉片戰爭以來，隨著國際資本的介入和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傳統的小農經濟受到極大沖擊而逐漸解體。在這種經濟大背景下，不少男子進入工廠謀生，在一些地區甚至有婦女進入工廠營生?！懊駠旰投?，全國新辦企業就分別多達2001家和1249家。其中新興的繅絲廠、棉紡廠等許多工作招用女工比男工更為適宜，在工商業發達的江浙地區，就絲織業而言，1914年時女工已占52.26%。”

四、婦女地位變化的影響

清末民初，有識之士宣揚男女平等的思想，肯定婦女地位，為婦女爭取身心健康權、教育權與婚姻自由權，號召廣大女性>中破封建禮教和包辦婚姻的束縛，爭取戀愛自由和婚姻自主權。在全國有不少省還興起了婦女參政的又一次高潮?？傊迥┟癯跄信綑嗨枷氲膫鞑ゴ龠M了婦女自身的覺醒，對婦女地位的提高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婦女地位的提高，使得社會上少數女性掙脫了家庭、禮教的禁錮，由閨房走向社會，追求人生的價值。雖然這類婦女數量有限，但是足以產生示范效應。我們可以在民謠中感受到大街上女性新形象帶來的>中擊：“一個女子，二十多歲，三從不知，四德不講，五德挪位，六親不喜，七亂修飾，八處交游，九成要跑，十分自由?！边^去，女性由于纏足的束縛只能呆在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纏足的廢除讓女性重新獲得了自由，出入街頭。

跟傳統女性相比，新時代的女性在衣著打扮方面給人全新的形象，特別是大城市的女學生，被人視為社會潮流的引領者：“學界開通到女流，金絲眼鏡自由頭。皮鞋黑襪天然足，笑彼金蓮最可羞?！边@時，求美之風盛行，美容、理發店生意火爆，尤其是西洋牌子的店鋪更是門庭若市。上海一首民謠就反映了西式鑲牙在當地深受女性的歡迎：“鑲牙齒，真本領，外國學來好法子……女界鑲牙尤喜歡，全口燦然作美觀。逢人齲齒嫣然笑，引得人人著意看?！?/p>

然而，受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和時代的制約，婦女地位的變化體現出顯著的不平衡性，缺乏廣度及深度，女子地位的提高亦十分有限。一般說來，沿海地區特別是受西方新思想的影響較大的上海、廣州等大城市，婦女地位較高。相反，廣大內陸地區特別是貧窮的鄉下地區，人們依然生活在封建保守的環境中。因此，婦女地位的解放之路依然漫長。

五、結論

通過對全國各地大量民謠的分析與考證，我們可以清晰地發現：清末民初，中國婦女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中國女子謀求女性地位的發展和婦女的解放，并不是一條直線型的道路，而是充滿了艱辛和曲折的迂回。中國女子纏足與放足、消費、職業、社交等是息息相關的，它們是在婦女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幾個問題，并不是各自獨立的，而是一個問題的幾個不同的側面，它們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影響。北京、上海等地的竹枝詞中認為：只有婦女生存、生活狀態的各個方面都得到相應的發展與改善，才能真正地的解決婦女解放問題。相反，婦女解放運動的發展也加速了婦女生活狀況的改變。從民謠的視角出發，在清末民初這段社會轉型期，雖然婦女解放還處于解放起步階段，但是她們能夠從幾千年來的壓迫中認識到自我的存在，邁開充滿艱辛的的一步，已經是很不易的事了，這對以后爭取婦女斗爭的勝利具有很大進步意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