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為何備受關注

◎楊 穎

寶玉為何備受關注

◎楊 穎

圖/春 生

賈寶玉是出身尊貴的官二代，集萬般寵愛于一身。然而，這樣一個萬人艷羨的天之驕子曾向柳湘蓮透露：“我只恨我天天圈在家里，一點兒作不得主，行動就有人知道，不是這個攔就是那個勸的，能說不能行。”仔細想來，寶玉的生活確實如此。

首先，長輩們不用說，各自采取措施掌握寶玉平日里的言行。

望子成龍的賈政在寶玉的私生活上，通過趙姨娘和賈環母子取得了不少絕密的消息：先有賈環密報“寶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著太太的丫頭金釧兒強奸不遂，打了一頓，那金釧兒便賭氣投井死了”，氣得賈政打了寶玉一頓板子；后有趙姨娘吹著枕邊風“寶玉已有了二年了，老爺還不知道”，這一個小報告又暗暗透露了王夫人瞞著賈政安排襲人當寶玉準姨娘的事情。要不是趙姨娘的丫鬟給寶玉送信，隨后寶玉裝病，寶玉少不了又要挨賈政一頓訓斥。

即便是一貫寵溺寶玉的賈母，同王夫人聊起寶玉時也說起：“只他這種和丫頭們好卻是難懂。我為此也耽心，每每冷眼查看他。只和丫頭們鬧，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愛親近他們。既細細查試，究竟不是為此。”從“冷眼查看”和“細細查試”就能夠看出賈母對寶玉暗地里也是盯得很緊。可以想象得到，襲人、晴雯等賈母從自己身邊撥過去服侍寶玉的幾個大丫鬟，向賈母匯報情況自然是常規工作，麝月自己都說了“我們這些人常回老太太的話去”。這些長輩們為獲取賈寶玉的一言一行也真是費盡了心思。

平輩的兄弟姐妹中，對寶玉的行蹤最為關注的要數黛玉和寶釵這兩位寶二奶奶的熱門候選人了。

林妹妹對這個寶哥哥當真是上心。寶玉得知湘云有一個金麒麟，便從張道士送的一堆金珠玉寶中單留下金麒麟，于是湘云來賈府做客時，深恐寶玉和湘云借著麒麟做出風流佳事的黛玉便親自去偷聽消息。

得知襲人被王夫人定為寶玉的準姨娘之后，湘云約黛玉前去給襲人道喜。二人來到院子里發現靜悄悄的，湘云轉身先到廂房里去找襲人，黛玉卻走到窗外，隔著紗窗偷偷往里瞧，“只見寶玉穿著銀紅紗衫子，隨便睡著在床上，寶釵坐在身旁做針線，旁邊放著蠅帚子”。黛玉看到這一幕，剛想踏實的心估計又要擔憂起來了。

寶玉去看望寶釵，兩人正說著冷香丸，“忽聽外面人說：‘林姑娘來了。’話猶未了，林黛玉已搖搖的走了進來。”在后文中，便有了黛玉用冷香丸打趣寶玉的畫面，“黛玉點頭嘆笑道：你有玉，人家就有金來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沒有‘暖香去配！’”

可以看出，寶釵同寶玉說冷香丸的事被黛玉在房門外聽了去，要不是下人看見黛玉報“林姑娘來了”，估計黛玉還會在暗中多關注一會兒寶玉的言行才肯現身。

還有一次，寶玉和黛玉在王夫人屋里鬧了一點兒小別扭，當賈母派人喊二人去吃飯時，黛玉便起身去了賈母處，寶玉一反常態沒有跟著一起走，卻要留在王夫人處吃飯，并說“理他呢，過一會子就好了”。

結果吃完飯后，寶玉去賈母屋里找黛玉搭訕，幾次都被黛玉用“理他呢，過一會子就好了”給駁了回來。很明顯，寶玉在王夫人屋里說這句話時，黛玉正在門外側耳傾聽。

可見，黛玉恨不得時刻刷新賈寶玉的一切動態，唯恐漏掉什么事情，讓自己陷入被動。

相比黛玉采取偷聽的形式關注寶玉，寶釵則是通過暗中觀察，與寶玉身邊的人熟絡來掌握消息。

比如同樣是擔心寶玉、湘云借著金麒麟做出風流佳事，想要打探湘云在寶玉屋里做什么，寶釵只是同襲人聊天時隨口一問便知端倪—“寶釵因而問道：‘云丫頭在你們家做什么呢？’襲人笑道：‘才說了一會子閑話。’”

寥寥幾語，情況便了然于胸。

當襲人抱怨寶玉同姐妹們一處玩沒有分寸時，“寶釵聽了，心中暗忖道：‘倒別錯看了這個丫頭，聽他說話，倒有些識見。’寶釵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閑語中套問她年紀家鄉等語，留神窺察其言語志量”。

在金釧投井死后，雖然王夫人刻意隱瞞死因，但是“只見寶玉在王夫人傍邊坐著垂淚，王夫人正才說他，因寶釵來了，卻掩了口不說。寶釵見此景觀，察言觀色，早知覺了八分”。寶釵為清楚寶玉的日常行為也是下了一番工夫。

其實，也難怪寶玉這么受萬眾矚目，于賈母，寶玉是眾多兒孫中唯一一個形容身段、言談舉動都像賈母亡夫的孩子；于王夫人，寶玉是她唯一的兒子，后半輩子的靠山；于賈政，寶玉是延續賈家興旺的接班人；于寶釵、黛玉，寶玉是理想的未來夫君；更何況寶玉出生還時口銜美玉，萬人皆道來歷不小、是賈雨村口中“稟天地之氣”的“異樣孩子”“成則公侯敗則賊”。所以，賈府上上下下對于寶玉自然是要格外關注，容不得半點兒差池。

編 輯/羽 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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