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志國
心閑便有清涼境
文/馬志國

我打坐有三四年的光景了,如果說有點功夫,那就是幾年下來從未間斷。別的不說,每到酷暑盛夏,打起坐來,不僅不能用電扇空調,還要閉門關窗,對愛出汗的我就是個考驗。可不管怎樣熱,我都堅持了下來。
現在不管多熱,我都可以安閑地坐進去了。奇妙得很,一旦坐了進去,漸漸地,安閑清凈的心,便不覺有手,不覺有腿,不覺有身,不覺有我,什么都沒有了,什么感覺都沒有了,什么念頭都沒有了,最后連安閑清凈的念頭都沒有了……更奇妙的是,下座的時候,忽然感到身上早已沒有了汗水,整個人從內到外的清涼,整個世界一片清涼。真的,下座后在幾個房間活動身子,走到哪里,哪里清涼。
這令我想到了一個故事。
詩人白居易去拜訪恒寂禪師,也是酷暑盛夏的日子,卻見恒寂禪師在禪房內,照常靜靜地打坐。禪師下座后白居易問:“怎不換個清涼的地方避暑消夏?”恒寂禪師靜靜地說:“這里不是很清涼嗎?”白居易不解其故:“這里悶熱難耐,哪里來的清涼?”聽完恒寂禪師細說端詳,自居易深受觸動,于是作詩一首:“人人避暑走如狂,獨有禪師不出房。非是禪房無熱到,為人心靜身即涼。”
原以為那不過是個虛構的故事,如今,自己有了親證實修,始知禪師說的清涼絕非虛妄的矯情,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紅塵中的我們不是禪師,也未必打坐。但是,我們都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心閑時刻的清涼。
七月的早晨,還沒久曬就燥熱難當。早晨上班,一路走來外面總還好些,可打開辦公室的門,滿窗陽光的屋里卻是一股熱浪迎面撲來,讓人連連倒退到門外。打開空調?剛剛七點多鐘就讓冷風颼身,也未必有多少享受的感覺。
可是,此刻哪里安身?反正沒到工作時間,索性搬把椅子在走廊上,打開窗子,拿本書迎窗坐下來。不經意間抬眼望去,近處,高低錯落的樹,郁郁蔥蔥一片綠,遠處,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就那么湛藍湛藍的,深邃而沉靜。如此的好景色,就在我的窗外,怎么好像今天才發現了新大陸?于是,我深深地沉浸于此情此景。漸漸地,我的心開始回歸,沉靜,沉靜。我感到沒有了剛才的燥熱,一分清涼從心頭蔓延開來。真是心閑便有清涼境。
前幾天,去一個單位辦事,從沒有經手過的事情。人家整個機關大樓到處都是空調冷氣,可我樓上樓下卻汗流不止濕透了襯衫。人家說您怎么這么多汗?我說,天熱,愛出汗,又走得急。其實,我心里清楚,就是不知道這項業務該怎樣辦,心里沒底,心里不靜,心里不清閑。直到業務辦完了,心里沒事了,心靜了,心閑了,才止住汗,才不熱了,才有了一種感覺——原來此處好清涼,原來此刻好清涼。就是這樣,心閑便有清涼境。
酷暑盛夏,熱是自然,汗也難免。但是,真正的清涼心中來。哪怕外面的世界再熱,哪怕身上的汗水再多,只要你真的能徹底給自己的心靈放個假,真的能讓自己有個心閑時刻,放下所有的掛礙,就定然心有清涼,定然時時處處都有清涼境。
遺憾的是,更多的時候,我們的心閑不下來。不用說每日里腳步匆匆甚至忙得丟了自己,即便人躺在床上閑下來的時候,心也閑不下來,百般糾結,千般掛礙。于是,我們常常遠離了清涼境,哪怕寒冬臘月也讓自己滿心的焦灼滿心的火。
這又是何苦呢?即便不求多高的人生境界,我們來到世上不也是為了享受人生嗎?我們為什么不可以多給心靈放個假,讓自己多享有心閑時刻的清涼?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