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

文/王奕（山泉文學社社長）

水井

文/王奕（山泉文學社社長）

60年代中期的水鄉村，還是一個偏遠的小村，幾十戶人家蝸居在這片小天地里。

老張，大名張愛民，是水鄉村的老村長，已經60多歲了。他說過，自己沒有子孫后代，也就沒啥顧慮，水鄉人就是他的親人。10多年來，老張兢兢業業，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帶領水鄉人脫貧致富。

1966年，老張捐出了自己所有的錢，組織生產建設。建設轟轟烈烈，水鄉人的生活卻毫無起色，甚至每況日下。餓極了的村民失去了理智，說老張是村里的蛀蟲。不知誰起頭，平時和善的村民紛紛拿起榔頭、錘子，走向老張家門口……

最終，老張離開了水鄉村，帶著前任村長的身份，帶著他的破車，離開了水鄉村人的視野，走向無邊的原野。

是年，罕見干旱襲擊水鄉村，糧食還不是大問題，就是山上那口水井——水鄉人的命根子——漸漸干涸了，人們都干渴難耐。謠言四起，有“聰明”人說，這肯定是張愛民那個老鬼為了報復村里人所為。

靜夜。郊外。孤獨的小木屋里。微亮的燈一閃一閃，老張靜靠窗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舊得發黃的紙，小心翼翼地撫平后，看了又看。半晌，他抬起頭來，看著房梁木板上的幾個木桶和一根扁擔，陷入深思……

天還未亮，水鄉人被一陣轟轟的車聲從睡夢中驚醒，人們都知道，那是老張那輛銹跡斑斑的藍色破車特有的標志。是啊，老張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很早，起了床；很早，在屋里搜羅好一陣；很早，駕著他的破車風風火火不知去向何方。

然而，也就在今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水鄉村村民小海上山砍柴，路過水井猛地發現：原本干涸的水井居然灌滿了水！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實，放下柴，揉揉眼睛，靠近去看，天哪，沒看錯，還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二話不說，小海像箭一樣沖回村里去，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了全村人，村里迅速沸騰了！人們將信將疑，三五六個一群跑上山去，“天哪，有水啦有水啦，快來看啊！”一聲呼喊，全村人圍攏來，聰明的人說，這是上天給村里人的恩賜，是給勤勤懇懇勞作十幾年的村里人的獎勵。

“大家一家一戶把水分了吧，免得鄰村的人和老張跟我們搶水喝！”話音剛落，大家伙行動起來，不足片刻，水井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這口水井，正是八年前老張籌錢搭建起來的，水泥，石塊，和老張的汗水。就在那一刻，人們從未發現它是如此具有生機。

生活時陰時晴，日子卻還得一如既往。第二天，還是一樣，老張很早就駕著車出去了；水鄉人又被一陣轟轟的車聲驚醒；小海帶著刀上山砍柴。路過水井旁，他又是一陣驚嘆，“天哪，昨天分完水干了井，現在怎么又是一滿井的水，真是口神奇的水井啊。”下山，告訴村里人，上山，分完水干了井。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個多月，這口水井的怪事兒也傳到了鄰村人的耳朵里。干渴的鄰村人格外震驚，都想弄點水回來，再親眼看看這口神奇的水井。可同樣干渴的水鄉人，哪里肯將自己囊中的水送給別人！

又是一天，人們上山分水回來，看見路旁的樹叢里有一具尸體！湊過去看：那人正是老張，常年穿在身上灰白色中山裝被樹枝劃得破爛不堪，臉上還有摩擦留下的血的痕跡。在他的身旁，還有幾個木桶和一根扁擔。有人推測，老張應該是上山偷水時失足而不幸跌落摔死的。

老張死了，人們不足為奇。奇怪的是，那口神奇的可以自動生水的水井，再也沒水了！沒水了！死去的老張，清晨的車聲，神奇的水井，老張的死和水井的干涸……這一切，似乎有著什么秘密的聯系。

水鄉人這才知道，村里根本沒有一口神奇的水井，只有一位默默奉獻、任勞任怨的永遠的老村長，叫張愛民。

人們還在老張的口袋里發現一張老舊的字條，上面有水鄉村十年來生產建設籌錢支錢情況……

寫作緣由

記憶里，爺爺是一位任勞任怨、正直善良的老人；他宛若一顆明星，帶給我人生啟迪，溫暖我童年的整個旅途。以上文紀念我的爺爺，以及那些被捉弄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