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洪荒之力，最后卻是苦力

◎ 曉風晨月

用盡洪荒之力，最后卻是苦力

◎ 曉風晨月

東漢時期的段颎 (jiǒng) 是將門之后，祖上做過西域都護，但是到了他這一代時已家道中落，他只能做憲陵園丞這樣的小官，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掌守陵園,案行掃除”，工資也不高。不過，是金子總會發光，過了幾年，段颎就當上了遼東屬國（相當于郡，大概在今天遼河以西至遼寧錦州一帶）都尉。

上任沒多久，段颎表現的機會就來了。有一次，東漢邊境的鮮卑人腦袋發熱，帶人到遼東挑起事端，準備開戰。朝廷獲悉這一情報，派段颎帶兵前去擺平鮮卑人。段颎的膽子大得很。為了一舉殲滅來犯之敵，段颎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假傳皇帝讓其撤軍的圣旨，并故意泄露了圣旨的內容。當鮮卑人獲悉這個消息時，全軍樂得不行，但鮮卑首領還是留了個心眼，怕段颎使詐，就秘密派使者去查看段颎的動向，結果，使者還真看到了段颎“撤軍”的跡象。查證“屬實”之后，鮮卑人立刻放松了警惕，甩開腳丫子跟在段颎后面追，準備乘勝將其打敗。結果不言而喻，鮮卑人很快就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在追擊的半道上，段颎設下了埋伏，將追得筋疲力盡的鮮卑人一網打盡。

按說打了大勝仗，段颎應該受到獎賞才對，可惜正當他美滋滋地等待著皇帝的嘉獎令時，卻意外等來了處分—段颎假傳圣旨，按照法律要被判死刑。漢桓帝考慮到段颎大敗鮮卑的戰果，便宣布段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于是，段颎被撤職、貶到邊境，做了好幾年的苦力。

幾年后，勞動改造期滿，段颎被起用為議郎。對于一個有才華的人，上天總會給他創造機會。這時，東漢國內又不太平，有兩個土匪召集三萬人馬在泰山（治所在今山東省泰安東北）等地造反，聲勢越鬧越大，朝廷幾次派兵圍剿都沒有成功，漢桓帝為此非常頭疼。

正當漢桓帝感嘆無人可用時，有人推薦了段颎。漢桓帝一下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破格提拔段颎為中郎將，令他率軍討伐那兩個土匪頭子。段颎帶兵到達前線之后，沒費多少力氣就砍下了那兩個土匪頭子的腦袋，造反的幾萬人也樹倒猢猻散。

段颎的霹靂剿匪手段讓漢桓帝很解氣，漢桓帝一高興，給段颎發了個超大的紅包，“封列侯，賜錢五十萬”。段颎由此正式進入大漢高級官員的行列。

延熹二年（159年），東漢邊境的八個羌族部落結成聯盟軍，挑戰東漢，段颎被任命為剿匪司令官—護羌校尉，帶著一萬多官兵和人數眾多的羌族聯盟軍干上了。雖然兵力處于劣勢，但段颎無所畏懼，每次戰斗他都沖鋒在前，極大地樹立了威名。幾仗下來，聯盟軍反而招架不住，只好撤退。段颎不依不饒地跟在聯盟軍后面追，最后殺了包括聯盟軍首領在內的兩千多人，其他聯盟軍則有的被捕，有的逃回了草原，準備來年再來報仇。

次年，聯盟軍真的又來了，陣勢很大，光是參戰的部落就有一千多個。在一個拂曉，聯盟軍傾巢出動，朝段颎的軍營發起了閃電式的攻擊。段颎這時發揮出了自己的另一項本領—徒步肉搏，他連戰馬都不騎了，帶領手下掄著大刀直接和聯盟軍玩命。聯盟軍大都是騎兵，原本想用速度優勢打一場閃電戰，哪想到段颎使了這一招，一場閃電戰硬生生地打成了拉鋸戰。

戰斗從拂曉一直持續到晌午，段颎的大刀也砍得卷刃了，箭也射光了，但他絲毫沒有撤退的意思。聯盟軍一看，不行，這樣打下去不但報不了仇，還會搭上老本。聯盟軍便開始撤退，這一退，段颎又玩起你跑我追的游戲。他帶人日夜奮戰，一路上靠割肉吞雪，堅持追了對方四十多天，直到把聯盟軍的首領給砍了……戰爭結局是敵軍傷亡一萬多人，段颎大勝。

更大的挑戰還在后面。時間僅過了一年，延熹四年，上郡（今屬陜西榆林）和隴西的幾個少數民族部落也糾集幾萬人，在涼州擺開戰場，要與段颎一決高下。段颎也不含糊，摩拳擦掌就準備拼命。這時，和段颎一起出兵的一位刺史不滿了，他覺得老段每次都搶頭功，對自己太不公平,結果在半道上耍起了花招，故意拖延時間，減緩行軍速度。部隊踟躕不前，士兵們就有情緒，吵著要回家，結果引發了暴力沖突事件。

此事很快就驚動了朝廷。作為司令官，段颎自然有指揮不當的責任。漢桓帝一生氣，不但免了段颎的職務，還將段颎發配到農場做苦力去了。

公元163年，羌族又開始在東漢的邊境搶劫。派誰去呢？漢桓帝左思右想，除了段颎，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選。于是，苦力將軍段颎再次被起用為護羌校尉，繼續干他的老本行，和羌族人玩命。

其后的七年，段颎幾乎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幾乎每一次戰斗，段颎都打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公元170年，先后滅了西羌和東羌的段颎帶著輝煌戰績班師回朝，因軍功被赫赫升為執金吾、河南尹。

可惜，安穩日子沒過多久，段颎就因牽連一樁大案被抓進牢里，吃盡了苦頭，他的家人也被發配到蠻荒之地做苦力去了。

這一次，命運沒有再眷顧他，皇帝也沒再起用他，最后，段颎在獄中服鴆自殺。

一直到中平元年（184年），一名大臣上疏為當年的大案平反，漢靈帝這才為蒙冤而死的段颎洗清了冤情，并把他做苦力的家人也召回了京師。這算是對一生征戰卻沒有得到善終的段颎的唯一安慰了。

編 輯/夏 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