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養老困境珠海向老而生

劉輝

珠海已經是老齡化城市？這樣一個事實顯然與我們大多數人對這座城市的觀感不太相符，畢竟，這是一座設立特區僅30余年、一直以“年輕的移民城市”自居的新興城市，30多歲無論對人還是對一座城市而言都應該算是盛年。珠海緣何會成為老齡化社會？珠海老年人口由哪些人組成？

作為珠海特區第一批建設者的母親，80多歲的熊媽媽已經跟女兒女婿一起在珠海生活了將近30年，珠海早已成為她的第二故鄉。熊媽媽身體一直挺健康，幫女兒帶大了孩子，也見證了珠海30年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喜歡這座城市，也習慣了這里的氣候飲食。熊媽媽之前從未想過要去住養老院——養兒就為防老，跟子女住在一起頤養天年天經地義，子女不孝沒人管才住養老院——直到去年中摔了一跤，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并再也離不開輪椅和24小時護理后，熊媽媽終于在家人的勸說下嘗試著住進了養老院，并一住下就不愿走了。

快速增長的老年人群體和稀缺的養老資源之困

官方數據顯示，截至2015年，珠海老人數量有14.74萬人，占全市戶籍人口總數的13.11%，按照國際標準珠海已進入輕度老齡化城市。并且，這個數據正在快速增長，預計到2020年，珠海60歲以上戶籍老人將超過20萬人，占戶籍人口比重逾17%。

珠海已經是老齡化城市？這樣一個事實顯然與我們大多數人對這座城市的觀感不太相符，畢竟，這是一座設立特區僅30余年、一直以“年輕的移民城市”自居的新興城市，建特區前是一個人口基數非常低的小漁村，并無太多歷史包袱，而30多歲無論對人還是對一座城市而言都應該算是盛年。珠海緣何會成為老齡化社會？珠海老年人口由哪些人組成？

珠海市社工協會秘書長、珠海唯一獲得“中國十大社工人物”稱號的珠海城職院熊俊超副教授是熊媽媽的女兒，自2010年起開始關注珠海老齡化問題，并參與去年全市一號議案《關于完善我市養老制度和體系 發展養老事業的議案》辦理方案的制定。她坦言，正是在為80多歲的老母親尋找合適的養老機構的過程中，切身感受到珠海養老所面臨的問題和困境，才激發她持續關注這一話題，并通過一系列深入調研，試圖尋找出珠海養老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

“珠海目前戶籍老年人主要來自三個方面。第一是珠海本地人自然老化，這部分主要集中在西區斗門等地；第二部分就是像我母親這樣，退休后跟隨子女一起常住珠海的老人，這部分人很多已經達到或超過80歲，正是目前最需要社會力量支持和長期照護的失能和半失能老人；還有一部分就是像我們這些在珠海設立特區之初就來到這里，親身參與和見證了珠海30多年發展巨變后，已經和即將進入退休狀態的珠海特區第一批建設者。”

熊教授認為，所謂養老問題其實應該分為兩部分，即55歲-75歲身體健康、生活尚能自理的長者群體，這部分人的真正需求不是“養老”，而是如何提升退休后的生活品質和健康管理，即“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真正需要“養老”的，是75歲-85歲以上的失能失智和半失能老人，如何讓這部分需要長期照護的老人“老有所養”“老有所依”才是目前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也是根本解決老年人后顧之憂的關鍵。

艱難的養老院入住之路

“母親跟我們一起生活了26年，如果不是因為需要24小時專業護理，我們也不會考慮把她送到養老院。”作為珠海城職院社會工作專業的發起倡導者，熊教授此前更多地關注養老護理員的培訓，但對珠海養老院的具體情況并不十分了解。據市民政局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16年，全市共建成各類養老機構23 家，總床位4276張。“本來以為在23家養老院中選一家滿意的養老院很簡單，沒想到市區、西區公立私立養老院走一遍下來，能夠醫保報銷條件又相對還過得去的養老院就那么一兩家，幾乎沒有選擇的余地。”

據了解，目前珠海養老機構大多數由上世紀50、60年代福利院改建而來，不僅環境閉塞，硬件設施老舊落后，而且服務護理水平十分低下，雖然有10家養老機構內設醫療單位，但其中只有2家被納入醫保定點。于是，一方面是需要入住養老院長期照護的老人日益增多，另一方面卻是現有全市4200多張養老床位仍有空余，同時，一些地段好條件設施相對齊全的養老院卻常年一床難求。

“生活還能自理的老人基本都依靠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目前來看問題還不算嚴重，關鍵是那些需要長期照護的老人如何養老，這是急需解決的難題，因為，一個家庭中只要有一位這樣的老人的照護問題沒有解決，意味著全家上下3-5口人的工作生活都將陷入混亂。”在將母親送往養老院前，熊教授也經歷了數次掙扎，也曾嘗試自己在家照顧母親，一段時間下來，同時兼顧工作和照護的熊教授心力交瘁，仍然無法安頓好需要24小時陪護的母親。一次母親獨自在家時突發的意外事故，讓她終于下定決心要將母親送往養老院，這時，她才發現要面臨的問題更多：先是母親的強烈反對，后來是發現，幾乎沒有讓她滿意的養老院可選。

經過將近半年混亂糾結“不堪回首”的日子，熊教授終于在年前將母親送到了一家有醫保報銷的護老院，母親也終于開始日漸適應有24小時專業照護的生活，這時，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盡管有醫保，入住養老院加上各項護理費用每月仍超過6000元，“這還不算做手術和需要特別護理的費用，長期這么住下去，沒幾個人能負擔得了”，熊教授一臉擔憂。

“養老新政”元年曙光初現

自2010年以來，珠海市政協與“養老”有關的提案達100多件，百度詞條搜索“珠海 養老”，顯示結果280萬條，內容最多的，竟是有關“買房養老”話題。

由于珠海得天獨厚的環境優勢，港珠澳大橋、珠江口西岸核心城市等利好頻出，加上近幾年侵蝕全國大部分范圍的灰霾而凸顯出的“珠海藍”不可比擬的優勢，珠海正日益成為逃離惡劣環境“擇一城而終老”的老人們的首選城市，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在珠海購房養老，加上越來越多跟隨子女常住珠海的老人，珠海老年人實際數量遠遠超出目前官方統計的14.74萬人。

養老困境迫在眉睫！2016年年初，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不約而同“放出大招”：市人大將16名人大代表的議案合并形成《關于完善我市養老制度和體系發展養老事業的議案》，民革珠海市委同期提出《關于加快發展珠海社會化養老產業的若干建議》，兩份議案直指珠海養老基礎設施較差、配套服務落后、服務專業化水平低、管理主體缺位、監管模式不健全、政府資金投入不夠等種種弊端，引發市領導高度重視，人大議案被列為一號議案重點辦理，政協提案作為市長督辦提案，由當時的珠海市市長親自領辦。

2016年3月，剛過完年不久，一份長達23頁的《<關于完善我市養老制度和體系、發展養老事業議案>辦理方案》就已全部完成，并由時任珠海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的劉小龍向市人大常委會作出詳細報告。

自此，呼吁多年的珠海養老問題這列沉重的列車終于開始隆隆啟動，并駛上快車道。

報告詳細列出了珠海自2016年至2020年五年內珠海養老需要達成的總體目標和每年需達成的階段性目標，方案尤其以2016年目標最為關鍵：隨著《珠海市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十三五” 規劃》《珠海市養老設施布局規劃》《政府購買養老服務制度、居家、社區和機構養老三項服務標準》等一系列規范性綱領性文件密集出臺，珠海養老體系終于完成了頂層制度設計，彌補了長期以來養老規范管理的制度缺失；方案同時在實地調研的基礎上，針對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們提出的問題，結合各養老機構本身優勢特色，在全市同時鋪開9個養老服務體系試點，斗門蓮洲公建民營試點、平沙醫養融合試點、翠香街道創新養老服務試點、康寧社區家庭照護試點等等……一系列務實新政的出臺，將珠海養老水平提升到一個全新層次，開啟了珠海未來五年養老產業快速發展的序幕，也確立了2016珠海“養老新政元年”的特殊意義。

長路漫漫，前景可期。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現在每一次的嘗試，都在構建我們更加美好的將來，都讓我們更有信心迎接我們的“老之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