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


南非曾是世界上種族沖突最為激烈、最為血腥、最為持久也最為駭人聽聞的國度。獨特的社會環境磨礪了獨特的人品,南非圣公會大主教圖圖身上就有著彩虹般的光環。事實上,最早將南非稱為“彩虹國家”的正是他。
圖圖于1931年10月7日出生在德蘭士瓦省一個黑人城鎮,1954年畢業于南非大學。做了幾年教師后, 1958年開始從事宗教活動,1986年9月7日成為南非歷史上第一位黑人大主教。當曼德拉還在獄中時,圖圖出現在各種反種族主義斗爭場合。曼德拉出獄后,圖圖隱退。他說:“我只是一個臨時的領導者。”
圖圖個子不高,說話尖聲尖氣。宗教人士常常不茍言笑,圖圖的表情卻俏皮夸張,言語間幽默感十足。
新南非成立后,曼德拉是一個半神般的存在,只有一個人敢時不時直言敲打他,那就是圖圖。他曾就腐敗問題嚴厲批評政府,曼德拉公開表示不快。曼德拉晚年時,喜歡在各種場合身著質地柔軟舒適的花襯衣,哪怕是在最為莊重的國事場合也是如此。圖圖批評說:“曼德拉穿上西裝后顯得更有氣質。我告訴過他,我本人不怎么喜歡他穿花襯衣。”與溫妮離婚后,曼德拉與莫桑比克前總統薩莫拉的遺孀格雷薩同居,圖圖直截了當地說:“你這樣做將會給南非青年樹立一個很不好的榜樣。你不如干脆與她結婚。”
1996年2月8日,新南非第一屆議會第三次全體會議在開普敦召開。我獲悉圖圖將在南非議會大廈后的圣喬治大教堂主持彌撒,便于次日一大早就來到大教堂。7時15分,身著紫紅色主教大袍的圖圖滿臉莊重地來到這里。在誦經等儀式中,圖圖時而閉目聆聽,時而合掌祈禱,又忽然扶一扶眼鏡,看著自己來回翻動的手掌,轉一轉手指上的戒指,再將右腳搭放在眼前的一個矮凳上。
彌撒結束后,圖圖同每個人握手告別,顯得極為輕松。那天我特意打了一條設計圖案為南非6色國旗的領帶,圖圖見到后大聲向周圍的人說,“嘿,看看這領帶有多漂亮!”教堂內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當我向他致以問候并告訴他我來自中國時,他當即笑著高聲用漢語說,“謝謝!”“幾年前我訪問過中國,”圖圖說,“請代我向中國人民表示敬意!我還記得傅鐵山大主教。”
幾分鐘后,再次出現的圖圖已脫下主教大袍,換上一件印有動物保護組織字樣的藍色T恤衫。他與幾位教堂司事一起走出門。雖然已是65歲的人了,但他步履格外輕盈。我跟著圖圖一行來到位于圣喬治林蔭路105號的馬克咖啡館,年輕的黑人保鏢招呼我一同進來就坐。一行人圍桌而坐,要了一杯紅色巴婆果汁的圖圖則望著墻上的打油詩稱“還有點兒意思”,繼而對一位要了一大份早餐的女司事說,“哇,你的胃口真好啊,可要注意體形啦!”
此時,我將自己撰寫的《黑人驕子曼德拉》一書遞給圖圖,請他簽名留念。圖圖翻看了一番之后,在扉頁處飛快地寫下了“上帝保佑你。德斯蒙德·圖圖,1996年2月9日,開普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