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贛劇《但愿人長久》唱腔音樂

曹蒙瑤

【摘 要】戲曲唱腔或基本腔調，最初的形成與發展都是和當地的人民生活密切相關，尤其是生活語言音調和唱腔，有著直接的聯系。時代在發展，贛劇也隨著人們的審美情趣和時代變化而不斷進行調整和革新。映射在《但愿人長久》的唱腔設計中，掌握不同人物性格，運用不同板式腔調。

【關鍵詞】贛劇；《但愿人長久》；唱腔音樂

中圖分類號：J8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3-0059-02

由于戲曲藝術的程式化特征，戲曲音樂的創作便明顯具有了規定性、泛用性和新生性。規定性、泛用性指的是，作曲家在創作戲曲音樂時，要根據一定的曲牌和板式來作曲；新生性則指的是，作曲家在創作時運用了一定的曲牌、板式之后，在此基礎上進行變化、衍生、發展。這就決定了戲曲音樂的創作不同于其他音樂樣式的創作可以任意發揮，而是在規范和泛用中求發展、求創新，是一種有限的、自由的活動。

由南昌大學策劃，著名贛劇表演藝術家陳俐擔任藝術總指導，國家一級作曲家程烈清老師作曲，萬年縣贛劇團演出的反腐倡廉警示劇《但愿人長久》，是一部融音樂、戲劇表演為一體的現代贛劇。該劇的唱腔音樂設計在保持了濃郁的贛劇韻味基礎上，根據人物性格、感情和時代特征創作出新腔，既繼承了傳統的唱腔，又有諸多創新、突破，如劇中第一場吳大媽的唱腔（見譜例一）。

【譜例一】

該唱段開頭為串子音樂，貫穿于唱腔過門，并在最后三小節運用了上行純五度re跨到la，串子音樂上行的旋律為該段唱腔奠定了一個歡快向上的基礎情緒，然后再接唱腔。曲作者為吳大媽設計了一段喜氣洋洋、情緒飽滿的唱段，曲調運用的是亂彈的南詞花灘，夾著數板，再加上打擊樂的效果，既固本求新，又強化了劇種的特色。勾勒出一幅農家大媽高高興興、忙里忙外準備年貨，等待兒子、兒媳、孫女回家過年的喜慶圖畫。該段的骨干音是mi 、sol、 la 、do，使旋律呈上行前進的趨勢，曲調有著濃濃的“年味”，加上樸實、直白的歌詞，使得新年喜氣洋洋的景象更加生動形象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戲曲音樂形象是作曲家用貼切的戲曲音樂，讓觀眾通過自身的聽覺，對該角色進行理解與認識。戲曲音樂形象是否能準確使觀眾在腦海中勾畫出角色的形象，取決于作曲家是否能夠準確運用符合演出形象的音樂，因此戲曲音樂形象是構成戲曲演出形象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吳望春作為該劇的主角，對其音樂形象的準確塑造便成了重中之重，這關系到整部劇是否成功，以及人物是否立體、飽滿。曲作者抓準劇中主人公吳望春的音樂形象，對該角色的唱腔進行設計。如第一場中，吳望春的第一段唱腔，運用了高亢穩健的彈腔北詞。“他們把金錢看得重” 這段唱腔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到“分明是看中我的烏紗帽，并非是欣賞我這吳望春”這一段時，速度較前面稍慢，并進行適當加工、潤色，使旋律變得質樸、流暢。準確體現出吳望春此時的精神面貌和正派作風，勾畫出一個本是廉潔、正直、忠誠于黨和人民的市長形象（見譜例二）。

【譜例二】

再如第一場戲中張莉芳的第一段唱腔，張莉芳向吳望春道出她對這些紅包的看法。這段唱腔運用的是典雅柔美的南詞，曲調優美抒情，刻畫出了一個精明能干的賢內助形象（見譜例三）。

【譜例三】

以上三段唱腔均是以彈腔中的南北詞為基礎來進行設計的。南北詞，亦稱文南詞，包括南詞和北詞（即文詞）兩部分曲調。以贛胡為主要伴奏樂器，定調為凡字調或小工調，贛胡定弦 1 5或 2 6。南詞分男女腔，北詞則不分。主要為生、旦所用。

《但愿人長久》的唱腔創作，強調了贛劇劇種的特色，但它并沒有選擇“越老套越好”的做法，而是既固本又求新。沒有一味引導人們去追尋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的老調子、老板式、老過門和老套子，而是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注入了新鮮的音樂唱腔創作設計。

“包工頭”萬立希是該劇的另一位主要角色，正是因為他的拉攏、腐蝕，吳望春才會逐漸走上腐敗的道路，最終鋃鐺入獄。曲作者對萬立希的唱腔設計運用的則是亂彈的上江調。

上江調，饒河戲稱之為“采花調”或“新浙調”，以小嗩吶為主要伴奏樂器，定調為尺字調（饒河戲稱上字調，與尺字調調高一致），小嗩吶筒音為la，多用于生、旦行，不分男女腔。起板式有【倒板】【正板】【搖板】3種。該段以高亢轉折的上江調為基礎，在此基礎上改變了板式節奏，把一個陰險、狡詐的人物形象充分展現出來（見譜例四）。

【譜例四】

隨著劇情的縱深發展，轉而又用老拔子板式來設計吳望春在受到妻子辱罵后，抒發內心的一段唱腔。老撥子，以小嗩吶為主要伴奏樂器，不分男女腔，有【倒板】【十八板】【正板】【垛子板】【快板】【流水】【搖板】等多種板式。這段唱腔曲調高亢激越、凄厲悲怨，形象描繪了吳望春猶豫、傍徨的內心（見譜例五）。

【譜例五】

接著由正板轉到1/4拍的快板，用稍急速的速度與調子表現出吳望春由彷徨猶豫到緊張不安、極度矛盾的內心變化。

通過對音樂形象的轉換，不僅營造出了特定的氛圍，還有著深刻感人的厚重感。《但愿人長久》的唱腔音樂，特別注重塑造人物，無論是聲腔還是音樂寫作，都力避完全的模式套用，根據人物的特色而設計，寫得非常精美細致。如劇中第六場吳大媽到獄中探望兒子的一段唱腔（見譜例六）。

【譜例六】

這一段重點運用老拔子來設計唱腔，【流水】轉【疊板】，敘述了一位農村母親獨自含辛茹苦培養兒子的經歷。吳大媽唱【流水】：“母子相見猶如在夢中，好叫我肝腸寸斷萬箭穿心。”該唱句運用緊打慢唱，后接2/4【疊板】，將吳大媽由最初的不敢相信，到如夢初醒，再到傷心絕望的內心轉變刻畫得淋漓盡致，特別是母子相見時的音樂，把劇情推向高潮，催人淚下。

劇情結尾采用民間音樂素材創作的主題曲，旋律流暢、優美，曲調委婉動聽，把整個劇情又一次推向高潮，使觀眾內心受到了強烈的震撼。整部劇創作手法以劇中的聲腔規范作為再創造的語匯，準確把握住了人物的身份、性格特征。以新的視角、新的構思、新的手法精心創造了有個性的人物形象。

贛劇《但愿人長久》是近幾年贛劇現代戲中極具特色的作品。曲作者既運用了傳統戲曲的音樂素材，又結合了新的作曲手法，在樂隊編配上力求立體呈現，為豐富劇情，將橫向、縱向統籌構思，巧妙利用和聲、復調以及音樂色彩變化來表現劇中人物的情感和意境；運用主旋律和副旋律的交叉對比，揭示出人物感情變化；在配器使用上既突出了主奏樂器，又運用了不同音區、音色、力度的組合變化，以及各種配器手段所造成的色彩轉換，加上現代音響設備的優勢，使整部劇的音樂更加立體、宏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