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公眾號瘋狂斂財的戀人，歧途上哪有愛情忠貞

盈盈

在當下火熱的自媒體時代，各類公眾號多如過江之鯽，而如何用公眾號賺錢更讓不少人費盡心思，窮極手段。在蘭州，一對戀人因經營公眾號結緣，并不惜以身試法，利用公眾號非法斂財。面對喧囂的世界，他們誓做忠貞戀人，那么，這種歧途上的愛情真能忠貞嗎？

做公眾號舉步維艱，落魄之際峰回路轉

2016年2月，竇凌在經營公眾號舉步維艱，男友又與之分手的落魄之際，于朋友聚會上結識了網絡技術人員劉亮，從此，迎來新的人生……

今年28歲的竇凌出生于甘肅靜寧縣，西北師大中文系畢業后在蘭州市一家報紙做編輯、記者。幾年后，在紙媒衰落的大背景下，竇凌所在的報社裁員，她是不在編制內的一線記者，首當其沖。之后她去一家行業雜志當了編輯，半年后雜志社倒閉，她再次失業。幾經輾轉，竇凌應聘到一家網站當編輯，收入微薄，還有一個難侍候的女上司。而與此同時，與她同期畢業的大學同學卻干得風生水起。她一個在廣州當編輯的大學好友，幾年前約她一起經營公眾號，她沒同意，想不到僅僅兩年，同學的公眾號就守得云開見月明，吸粉眾多，引得商家投放廣告，現在已經辭職，每月在家就能坐收上萬。這又讓竇凌躍躍欲試。

2015年12月，竇凌的公眾號開張，她將女性生活指導類文章定為自己的主攻方向。竇凌的人緣很好，公眾號發布后，朋友們賣力幫她吆喝，關注、轉發、評論，人氣很旺，贏得了開門紅。

不久，竇凌因編輯的稿件出現錯別字再次被主編苛責，她一怒之下辭職，開始全心全意打理公眾號。男友知道后對她的做法很生氣，指責她本事小脾氣大，更認為公眾號是業余做的事情，而她是本末倒置，兩人不歡而散，最后分手。

很快，竇凌的公眾號陷入瓶頸，雖然拿到了原創打賞功能，但打賞的人寥寥無幾，而且打賞金額也非常少。更讓她惶恐的是，朋友對她的公眾號也不再熱心相助，這讓她欲哭無淚。

就是這個時候，竇凌在朋友聚會上結識了劉亮。劉亮大竇凌5歲，西安人，大學畢業后在蘭州一家科技公司做網絡工程。竇凌本無心參加聚會，可想到聚會上能多認識朋友，或許能幫忙推薦公眾號，就強打精神過來了。朋友向劉亮介紹竇凌：“我們的才女，在專職做公眾號。”劉亮一聽很有興趣，和她聊了起來。竇凌正好也有技術問題需要向他請教，兩個人相談甚歡，劉亮還當場關注了她的公眾號。

第二天，劉亮打來電話：“真是才女，文章寫得好！”竇凌一臉無奈：“別恭維我了，我現在正焦頭爛額呢。”劉亮給她打氣：“你做公眾號做得太老實，其實還是有很多技巧的。別灰心，我幫你！”

劉亮說到做到。他利用自己的技術，把竇凌的公眾號徑直帶入別人的朋友圈。竇凌贊嘆，“我加別人的微信需要對方認證，可你卻能長驅直入。”劉亮笑：“你這是夸我還是損我呢？”“當然是夸你，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竇凌趕緊拍他的馬屁。這個辦法有些效果，竇凌高興地請劉亮吃飯，最后卻被劉亮買了單。此后，劉亮對竇凌展開熱烈的追求，在知道她的失戀經歷后，他真誠地說：“遇到我，你的生活就會翻篇，好日子在后頭呢。”劉亮的出現給了竇凌慰藉和溫暖，很快，她接受了這份感情。

公眾號經營 “秘密武器”橫空出世

情場再次得意，可公眾號仍起色不大。竇凌心中苦悶，劉亮勸她：“你這是小打小鬧，我正在設計一套新程序，成功了就拉你和我一起玩！”竇凌說：“那怕是遙遙無期吧，眼下，還是幫我想辦法吧。”

劉亮很快有了新點子——贈送吸粉，即通過贈送禮品吸引大家關注公眾號。竇凌面有難色：“那得投多少錢啊？”也是，她已經坐吃山空一段時間，手頭開始緊張。劉亮說，他考察了幾個贈送吸粉的方案，大同小異，比較好操作。首先是需要把贈品打造和包裝，成為人氣商品，說白了，就是把低價品說得天花亂墜，搖身變為高價品。其次，禮品贈送，但物流費用得讓粉絲自己掏。劉亮說：“訣竅就在這里，我們送的是不足10元的禮品，再讓快遞小哥幫忙收20元的物流費。除去郵費，一件禮品上還能賺上幾塊錢呢。”竇凌擔心會被人說是騙子，劉亮說：“那就看你包裝的水平，要把東西說得非常好，遠遠超出路費的價值，大家就不會介意了。”

竇凌認為可以一試，就和劉亮行動起來。他們從批發市場買來品牌小包裝香水，當然不是真品，但在她的筆下成為：矜貴優雅，纏綿一生。初戀般的味道，令人歡悅著迷，愛不釋手……并說成是某個人氣女星的最愛，還上傳多張該明星為這款香水做廣告的美圖。

劉亮說，“包裝”好后，得找個合理免費方式，無端免費可能被人認為是陷阱。正好，三八婦女節到了，他們便在公眾號打著：三八節回饋，數量有限，一毛錢預訂，先到先得，貨完為止。這是劉亮的建議，他說為了讓人踴躍參與，全免費可能還被瞧不上，得制造熱銷搶購的氛圍。果然，受眾反應熱烈。

但是效果不好。那些熱烈漲上來的粉很快又掉了下去。原來大家收到禮物后，聽到快遞小哥要路費便大都認為這是場騙局。竇凌的包裝沒能掩蓋本質，大家都不傻，沒人認為她贈送的香水超過20元錢。

這是一次失敗的策劃。劉亮很過意不去，竇凌沒有責備他，還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劉亮很歉疚：“我會想辦法幫你挽回的。”他總結教訓，營銷必須得花錢，還得花到位，否則就會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這次，劉亮做的活動是，如果粉絲想免費獲取贈品面膜，需要直接推送5至10個好友關注微信號，并且面膜是實打實的正品。果然，這次營銷效果不錯，公眾號關注量提高了一大截。之后劉亮又不停地幫竇凌做推廣，終于有了穩定的關注量。

2016年6月，竇凌的公眾號第一次有了軟文廣告，她恰到好處地把廣告鑲嵌在一個情感故事里，廠家比較滿意，給了她700元的廣告費。雖然錢不多，但卻是質的飛躍，她的公眾號進入營利模式。

可是突破之后，公眾號又陷入瓶頸狀態，想著一波三折的過往，竇凌很沮喪。劉亮卻很振奮：“我的秘密武器已經橫空出世，來和我干個大的吧！”原來他設計的程序終于完成，可以一展身手了。

劉亮興致昂然地描述他們的未來，并提議新的企業公眾號以竇凌的名字注冊：“這是我為你創辦的公眾號，將來賺了錢也是你的。我要你擁有我全部的財產，而我只要你這個人。”

很快，竇凌注冊了微信企業公眾號，她笑著說：“以后賺的錢可都入了我的腰包。”劉亮拍拍她的頭：“沒錯，你就是我們的財務總管。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忠貞愛人！”

歧途上的愛情沒有忠貞

2016年7月，兩人的公眾號正式運行，推廣口號是“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玩手機賺錢！”。竇凌仔細看了劉亮寫的招商說明，才知道這是吸引會員賺錢的模式。最低門檻是100塊錢，也有300、600等不同的級別。就是說，只要客戶微信支付100塊就能成為代理會員，代理會員再介紹會員進來，就會得到返款的90元錢，介紹兩個會員進來，就得可以得到返款180元，以此類推……

想不到，公眾號一經推出，居然很受歡迎。竇凌擔心人多之后，上下線之間的關系就會變得繁瑣，不便于統計。“放心，我的程序是專門解決這個問題的。”在劉亮詳細地講解下，竇凌才明白，原來劉亮開發出一套多層分銷系統，主要采取有償加入、組成層級、發展下線、按人提成的模式，吸引人參與進來。首先是有償加入，參加人員在掃描二維碼并關注公眾號后，支付100、300、600元不等的金額，就可成為“三級代理”“二級代理”“一級代理”，并取得發展下線的資格。

其次是組成層級，下級會員分別稱“星空”“大地”“海洋”，上級會員分別稱“銀卡推薦人”“金卡推薦人”“鉆石卡推薦人”。參加人員通過推薦關系按層級組成“金字塔”結構。

然后是發展下線，參加人員通過分享公眾號二維碼，每發展一名下線，可從下線支付的金額中，獲取返利。最后是按人提成，成為“一級代理”的，發展一個下線可獲得90元返利，下線發展一個第二層的“一級代理”可獲得180元返利，再發展一個第三層的“一級代理”可獲得270元的返利……

竇凌有點吃驚，“這不是傳銷嗎？”“你管它是什么，能賺錢就行了！”劉亮的理論是，現在就是個逐利時代，這些參與者不知道這是傳銷嗎？當然明白，可為什么還參加？這是因為他們的產品初期投入小，100元便可入門，600元便可拿到最高級別的代理權，同時還有大額回報的誘惑，所以這些人便抱著試一下的心態投身參與并發展下線……“大家都一樣，只要能賺錢，誰管違法不違法？做原始積累有誰能不觸犯法律呢？”劉亮說得振振有詞。而竇凌也嘗夠了捉襟見肘的滋味，沒有再說什么。

劉亮讓竇凌寫廣告方案，他準備在多個網站和社交平臺大力推廣，還要求竇凌在宣傳資料中宣稱與支付寶、微信支付、京東支付等是合作關系，以達到吸引會員目的。竇凌有些不安：“這是造假，不太好，被抓住就麻煩了。”劉亮火了：“我這么做是為了誰？公司賺的錢在誰的卡上？你居然這么不知感恩？再說你沒造過假嗎？”竇凌趕緊解釋：“我造假是小打小鬧，可是你這牽扯的都是大公司，我怕出事。”“放心吧，錢賺得差不多了我就收手。”

從此，竇凌荒廢了自己的舊公眾號，每天忙于新公眾號，寫文案，搞推廣……看到銀行卡里的錢數日漸增多，竇凌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同時也佩服劉亮的專業和能干，暗笑自己膽小如鼠，成不了氣候。

果然，新公眾號發展迅猛，會員已經達到20萬之眾，竇凌的銀行卡上也有了一百多萬進賬。竇凌驚喜之余開始擔憂，規模越來越大，會不會被舉報，被警方抓啊？劉亮笑她杞人憂天，說全國類似這樣的公眾號太多，法不責眾。竇凌不再擔心，開始四處跑著看樓盤，但劉亮卻反對在蘭州買房，“我們賺錢的方式特殊，收手后需要換個城市安家。”這時竇凌才發現，他們做的公眾號沒有像劉亮表面上說的那么安全，他很小心也很謹慎。

2017年2月，劉亮似乎聽到了風聲，告訴竇凌暫時別再推薦公眾號，看看形勢再說。還說，把錢放在竇凌的銀行卡里也不安全，要陸續轉移出來，轉到他的銀行卡上，竇凌當然同意。這還不算，劉亮又聯系了成都的出租房，打算去外地躲上一陣子。

2017年3月5日，動身去成都前，劉亮要竇凌自己去看父母，過兩天他再過去會合。竇凌問他有什么事，劉亮顯得很煩躁，讓她少管。大巴開到中途，竇凌想著最近男友因為公眾號的事情焦慮不安，便臨時決定不回家，留在蘭州陪著他。

想不到，歸途中竇凌的手機短信一條接著一條，原來她銀行卡上還剩下的20萬已分次被轉走。是劉亮嗎，只有他知道銀行卡網銀的密碼啊。她立刻給劉亮打電話，對方已經關機。

竇凌感覺不妙，拼命往回趕，把準備出門的劉亮堵在家中：“你把錢全拿走要去哪里？沒打算帶我去成都？”“錢是我賺的，你沒資格過問！”竇凌驚愕不已：“是誰發誓說要互相忠貞一輩子？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劉亮不理她，把她搡在一邊準備出門，竇凌氣憤之極：“你給我站住，你要是敢跑掉我就報警！”“報啊，在你的名下開的公眾號，你才是第一責任人！”竇凌這時才明白，劉亮把公眾號開在她名下的險惡用意。她憤怒地拿起手機：“我寧愿自己坐牢，也不會放過你！”說著真就開始撥打110，劉亮立刻撲上來搶手機，兩個人廝打一起。竇凌高聲喊救命，劉亮一拳將她打倒在地，撲上去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的身子漸漸癱軟……

劉亮趁著夜色倉皇逃走。鄰居發現異樣后報警，蘭州市安寧公安分局民警趕到時，竇凌已經死亡。這時民警才發現，死者就是被舉報的涉嫌公眾號傳銷的注冊人。三天后，外逃的劉亮歸案。劉亮交代，他預估到公眾號傳銷的風險，所以才會和竇凌談戀愛，并在斂財成功后準備“打一槍換個地方”，離開竇凌，再尋找合伙女伴，重開公眾號另開張，想不到被她發現……

目前，本案還在進一步審理當中，等待劉亮的將是法律公正的判決。

編后：時下，新媒體自媒體等被炒得熱火朝天。在人人都可做媒體的時代，本案對那些正幻想著利用網絡媒體掘金的各路人士是個很好的警示。創業創新是應該提倡的，然而，也請一定守住法律底線，千萬別動歪腦筋，否則一定會雞飛蛋打，毀了別人也毀自己。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