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子民（組詩）

舒笠樺

1

從遼遠的方向

我看到了你的背影

沿著通往君王的道路

你放牧烏云和羊群

雄性的風帶來湖水

裸露的巖石深入人心

你召喚我

成為你的子民

我追隨你

成為不朽的傳說

把寂寞藏進烏云的縫隙

伸手就可觸及天堂

長調在草原上回蕩

羊群像珍珠遍撒山崗

自由 像風一樣

人心 潔凈安詳

溫暖的陽光照亮

蒙古族小孩稚嫩燦爛的臉龐

因為

很少見到陰云

他們的眼睛還是晴空的顏色

安靜地看著我

不會忽然掉轉頭去

從遙遠的距離回頭望

我猜不出他們到底是誰

他們和我此刻的哭和笑

愛與痛是否有什么關系

2

從來就是這樣

西拉木淪河水湯湯

經年的心事

日夜在流淌

先輩們溶山鑄鐵引領方向

彎弓射雕氣勢銳不可擋

不管手中的神箭射向何方

只要箭鏃落地

就一定會有不同尋常的回響

但我站著

身上卻布滿了明亮的淚光

迎著敖包上飄動的哈達

我獨自站著

高舉著幸福

高舉著不再悸動的天空

乳白色的蒙古包頂端

安息一片淡藍的云

最端正的武士

是銀碗

他們在姑娘的頭上跳舞

卻一滴水也不灑出來

鴻雁掠過了晚霞消失的方向

甘甜的奶酒芬芳著歸家的渴望

篝火熊熊燃燒

映著那眉毛般的彎月亮

3

所有的晨露

都不過問河水的憂傷

只待炊煙裊裊升上氈房

白樺站在山頂眺望

野花爭吐馨香

勒勒車趕著太陽游向地老天荒

鴻雁展翅天際蒼茫

風吹草低又見牛羊

別來無恙啊我的故鄉

還有蒼勁翠綠連綿山崗

且放下浮躁丟棄彷徨

感你雄渾心跳

喊你長調高昂

然后以夢為馬

縱橫馳騁隨心所往

讓豪情破長空將天地收胸膛

在漫山遍野的大風里

飽漲些欲罷不能的懷想

倘若有來生

愿重回風云變幻古戰場

為草原生為草原亡

即使風沙連成漩渦

終會握緊韁繩

披肝瀝膽不許烈馬回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