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與革新：先鋒文學與五四文學之比較

嚴婧靚

摘 要：五四文學與先鋒文學的出現構成20世紀文壇上一始一末極具顛覆性意義的文學潮流，二者的出現都為中國文壇帶來了新鮮的血液。本文旨在通過對兩段文學思潮的啟蒙意義及情感與敘事的對比，分析二者的特點及相似性。

關鍵詞：先鋒文學；五四文學；啟蒙；抒情

五四文學在20世紀初以反封建為突破口將文學革命的浪潮推向高點，先鋒文學在20世紀末以探索的姿態對既定的文學形式進行了反叛與革新。二者的出現都為中國文壇帶來了新鮮的血液，將這兩段文學思潮相比，除自身特點之外不難發現它們還具有極大的相似性。

一、同為“啟蒙”意義的“新文學”

五四文學使中國文學進入了新紀元，它所倡導的文學觀念、創作方式、寫作技巧一改文壇原有的矯揉造作、佶屈聱牙，為文學的革命吹進了人道主義和個性主義之風，“人的文學”、啟蒙文學、白話文創作等新思想像暗夜中的煙花在中國文壇上競相開放，給社會帶去了新內容、注入了新血液。作家們在日益熱烈的倡新運動中，目睹了封建毒瘤的糟粕，從而在傳統倫理道德上確立了個體意識，人之所以為人的意義開始覺醒。反映在作品中，不止男性開始反抗、離開家庭，更具重大意義的是，許多女性也開始逃離父權、逃出閨閣，走上追求自由愛情的道路。這些文本不僅讓人們認識到了自身、看到了自我的力量，也給了人們自主選擇、張揚個性的勇氣，因此，五四新文學的首要關鍵詞即為“啟蒙”。因此，郭沫若帶著他的《女神》用張揚自我、尊崇個性的心態大呼個性解放和反抗與創造。丁玲用其獨特的女性意識讓莎菲不斷追求自我、追求愛情，莎菲反叛的個性與精神無疑成為時代女性的代表。

同樣，先鋒文學一反十七年的單一性和程式化傾向，以一種反叛和解構的姿態登上文學舞臺。在整個中國當代文學史的發展進程中，它的出現標志著文學逐漸脫離政治，開始回到民間、回到真情實感、回到人們生活的日常。因此，先鋒文學的出現也不失為一種“啟蒙”，其思想的特異性對既定的價值觀念構成叛逆，而標新立異的藝術特征也在一遍一遍的破壞著已有的文藝規范。先鋒作家們將他們的變革放在“敘事革命、語言實驗、生存狀態”這三個方面上，馬原小說的元敘事手法更新了傳統寫小說的方式，用敘事圈套增強文本的不確定性；孫甘露用華美的語言打破了詞意之間的連接，虛構出一個曖昧與幻象相融合的世界；余華的筆下充斥著死亡與暴力，文本中鮮血的涌動是他對人性、對存在的探索，他用自己冷靜的筆調，揭開人性的面具，暴露生命的虛偽與殘酷。

二、情感表達與敘事

先鋒文學在前衛的敘事技巧背后掩藏著作家內心復雜的情感，同“五四時期”作家面臨的變革時代相似，兩代知識分子的心中都涌動著一種試圖創新、想要清洗文壇流弊之風的新情感，“特別是在講述生活陷入無法挽救的破敗境地的故事時，那些優美的抒情總是應運而生，這使得‘抒情不再單純是一種修辭手段或語言的風格特征，它表明了處理生活的一種態度和方式”。但是，在這些情感慢慢被時代所接受、體會、互相產生共鳴之后，作家體驗重新被時代所規勸，兩代人的情感之路隨即走上了相異的征途。

五四時代重標榜個性、強調自我的風氣，讓“創造社”的浪漫抒情風格一度與“文研會”重寫實的藝術原則在文壇上交相輝映。在20世紀初的中國，知識分子們意圖將那腐朽、如死水般的社會同舊制度一起埋進墳墓，他們把對黑暗社會的所有不滿變成更為直白的詛咒和強烈抗議，“熱烈的直抒胸臆、坦率的自我暴露、大膽的心境描寫”成為作家表達憤怒與表現悲哀的種種選擇之一。《銀灰色的死》的主人公在“臨終前沉痛的呼喚：‘祖國呀祖國！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來！強起來吧！你有許多兒女在那里受苦呢！”兵荒馬亂的時代在革命大潮的洗禮之下走上了救亡圖存的道路，作家們將自己的拳拳之心開始放在對革命題材的探索上，這就為五四文學的感情歸屬畫下了趨于一統的行進路線，走上反抗、走向革命。

而當代20世紀后期的年輕作家們拋開了政治話語權力的重負，將情感提煉得純粹而迷離，在錯位的情境與大膽、露骨的刻畫中，作家在文字的游戲中與讀者進行捉迷藏，使文本難辨真假。先鋒作家隱藏了先前“傷痕”與“反思”的直露與宣泄，代之以冷靜和超然的抒情，他們將情感壓制進冰點，用簡潔的語言和故弄玄虛的態度傾吐生命的荒誕。格非將歷史隱喻在撲朔迷離的文本中，《褐色鳥群》的幻真幻假、《青黃》的是非曲折、《迷舟》的文本空缺，歷史與真實隨著文字的相互纏繞而難分真幻，這些優美的文字極具江南氣質，既清新又帶有反諷的特征。同樣在蘇童的小說《一九四三年的逃亡》中，作家用綿延的情感將生活的痛苦與絕望敘寫成一種雅致的美，生存的荒誕在詩性的情感特征中被一再放大。而先鋒作家們的抒情在后期更趨向于對精英文化與知識分子的嘲弄，他們將自己置于小人物的視角中，透過他們的目光我們目睹著生活的殘酷、生命的不可捉摸。

三、結語

五四文學與先鋒文學的出現構成20世紀文壇上一始一末極具顛覆性意義的文學潮流，二者通過反叛與借鑒的態度為文學變革的發生提供了強有力的催化劑，同時他們也開啟了兩個時代新文學的出生的大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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