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下的鬼才人杰

錢凌霜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

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

運謀如范蠡，決策似陳平。

可惜身先喪，中原梁棟傾。

羅貫中用寥寥數字和傳奇的筆墨巧妙地勾畫出了一個身處亂世的奇士的無奈命運，可謂著筆精巧、耐人尋味。但縱觀《三國演義》，滿書盡繪英雄豪杰分爭天下的沙場血戰，相比蜀國的將士，作為魏國文臣的郭嘉郭奉孝，書中對他的描述實在是少之又少。唯一展現其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能的偏是他臨死前的最后一策，讀來讓人感慨萬千、唏噓不已。但正是這種隱在史冊黃沙下的朦朧遮掩，更易引起人內心的那種好奇和求知欲了，更讓人急于去揭開隱在歷史真相后的那層薄薄的細紗。

相較于《三國演義》用大篇華麗篇幅寫盡英雄豪杰，《三國志》則偏向理性化的正劇風格，所用一字一句均精簡至極。剛開始讀時，只覺得枯燥乏味，再加之文言文的閱讀困擾，讓人很難對這部史學類的書籍產生興趣。但只要靜下心來，用心細細品味字里行間那種暗流涌動、明爭暗斗的權謀相爭，就會有種瞬間回到那個風云變幻的時代的感覺，仿佛自己也置身沙場血旗之下，正策馬沖殺，定家國天下。轉瞬又回到大軍帳內，智謀當前，奇策頻獻。天下三分，一語相決。正是這種獨特的身臨其境之感，讓我迷上了《三國志》這本書，又因性格使然，我喜歡上了書中這個英年早逝的鬼才人杰——郭奉孝。

據《三國志》記載，郭奉孝初見袁紹，謂紹謀臣辛評曰：“夫智者審于量主，故百舉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決，欲與共濟天下大難，定霸王之業，難矣！”初讀此段，我便驚其料事如神，有慧眼之識，但同時也覺得此人狂傲至極，口無遮攔，恐怕是徒有口才罷了。但無論怎樣，“郭嘉”這個名字算是刻入了我的腦中。

他真正被我所牢記、所敬佩，則是我看完他在曹操遠征烏丸時所獻的奇謀妙策之后。在《三國志》中，郭嘉這般向曹操說道：“公雖威震天下，胡恃其遠，必不設備。因其無備，卒然擊之，可破滅也。且袁紹有恩于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烏丸之資，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動，民夷俱應，以生蹋頓之心，成覬覦之計，恐青、冀非己之有也。表，坐談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備，重任之則恐不能制，輕任之則備不為用，雖虛國遠征，公無憂矣。”看到這里，我著實被驚到了，待在曹操身邊做軍師，每走一步都需要萬般小心，特別是在行軍打仗的時候，稍有差池，便是幾萬士兵的傷亡，自身尚難保。而郭嘉這一計，明擺著是險招，他在以曹兵的幾萬傷亡來賭劉表不會出兵攻打曹操本部。從中，足見他的大膽與狂傲。但我堅信，他的狂傲與大膽是因為他確實有才干，曹操能平定烏丸，正是郭嘉奇謀偉略的有力證明。郭嘉能屢出奇招，且幾乎無一敗策，足以證明他才華橫溢，計謀超群。

奈何天妒奇才，郭嘉剛在曹魏立下了一番功業，便因常年行軍，時常酗酒導致身子骨越來越弱，未至四十便魂歸天際。一代人杰就此命殞，令多少人唏噓嘆惋，感慨萬千。曹操兵敗赤壁后曾在大宴上發出“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的呼聲，并當堂捶胸頓足，痛哭流涕。可見在這位亂世梟雄的心中，郭嘉占據著多么高的地位啊！

但許多事情注定是無法逆轉的，更何況在三國這個亂世之中。郭嘉的早逝或許也是一種幸運，至少他在那段風起云涌、錯綜復雜的歷史里得到了善終。細細翻閱《三國志》 ，又有多少文臣武將、英雄豪杰得以安享天年呢？身處亂世，注定了他們可以擁有野心，能夠有所成就，但也注定了他們命運多舛。如果夠幸運，也許百年之后，他們也會從爭權奪利的戰場上退下，去享受亂世中難得的幸福與安寧，靜靜躺在那片他們曾經叱咤風云的黃土下，沉睡，安眠！

（指導老師 張智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