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一生解不開的心病

◎ 黃占紅

黃藥師：一生解不開的心病

◎ 黃占紅

“形相清癯，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這樣的外表加上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武學奇才等內在才華，就合成了黃藥師。可這個桃花島上逍遙的大俠其實也有難言的心結。

這一天，桃花島上喜氣洋洋，和東邪黃藥師齊名的西毒歐陽鋒帶著侄子歐陽克來求婚了。按江湖門戶，歐陽克和黃蓉也算登對。黃藥師見歐陽克舉止文雅、一表人才，對他第一印象還不錯，至少比那個傻頭傻腦的“渾小子”郭靖看著順眼。但是礙于洪七公的面子，黃藥師不得不給郭靖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于是，他出了三道題目“考女婿”。前兩題被郭靖誤打誤撞給贏了其中一道，黃藥師腦筋一轉，第三題直戳郭靖的短板：背書。一個武學大師選女婿，竟然出了個背誦經書的題目，難怪洪七公看不下去了，罵他：“好不害臊！”

這還不算，比賽過程也對郭靖很不利：歐陽克先背，黃藥師讓郭靖“到竹林邊上去，別聽他背書”。又叫女兒：“你來聽他背書；莫要說我偏心。”氣得黃蓉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本就偏心，用不著人家說。”

照黃藥師的說法，他出這一題大有深意：“這本冊子是拙荊當年所手書……拙荊因此書而死，現下我默祝她在天之靈親自挑選女婿，庇佑哪一位賢侄獲勝。”

人人都知道郭靖腦瓜不靈，背書這事他是萬萬不可能贏的，可劇情反轉得不像話：郭靖不但把黃藥師妻子馮衡手書的部分背了出來，連她當年沒想起來的那部分也都很熟練地背出來了。

這怎么可能？黃藥師瞬間石化了。難道是阿衡回來了？難道她喜歡郭靖這個傻小子，要選他做女婿？一定是的！黃藥師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仿佛阿衡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黃藥師歡喜無限，對郭靖的態度竟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一旁的洪七公見了暗暗好笑：這么一會兒，黃老邪的心就偏過來，一心維護起我這傻徒兒了。

可惜，連同黃藥師在內，這些人都高興得太早了。原來，經書是周伯通早就逼郭靖背熟了的。得知真相的黃藥師頓時大怒。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黃藥師是惱羞成怒，其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怒，只是失望至極：原來剛才那些美好的臆想根本不存在，阿衡原來并沒有來。他之所以會突然示好郭靖，無非是他以為是妻子阿衡的意見。這是他的軟肋，所以郭靖才能被優待。只可惜，黃藥師很快就被現實叫醒了。

對于黃藥師平時的特立獨行、離經叛道，還是周伯通眼神精準，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習武之人，把夫妻之情瞧得這么重，也不怕人笑話？”黃藥師說：“我這位夫人與眾不同。”是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況這個知己還是自己的愛妻，這是多么大的福分？老頑童怎么會懂呢？

郭靖和黃蓉結為夫婦后，黃藥師便選擇了“周游世界”。幾十年后歸來，當他初次見到自己的小外孫女郭襄時，自言自語道：“真像，真像！”黃蓉知道爹爹口中的“真像”是說郭襄長得像自己母親年輕時的模樣，卻一句話也不敢接，“怕勾起他的心事”。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他的心事仍然還是“相思”二字。

“不思量，自難忘”，難道黃蓉不接口，他的這番心思就勾不起來了嗎？對于深情的黃藥師來說，他多希望能一直像那日在桃花島上那樣沉醉于自己的臆想之中，口中喃喃地叫著“阿衡”。

編 輯/羽 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