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了

趙艷宅

村小學里的留守兒童越來越多，學生們總是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校長有點坐不住了，叫來了村支書，說：“哥哥，咱能不能想個辦法把村民留在咱村里，讓孩子們天天能見著父母，讓孩子有父母管呢？”

村支書沉思了半晌，跟校長說：“我試試看，但不能著急，可能得需要一段時間。”

村支書真不含糊，說干就干。

村里人世代以種地為生，村支書開始大力宣傳特色種植業，在村里鋪天蓋地地宣傳葡萄種植的知識，他還入戶做起了村民的工作。

村支書找到種植能手老三叔家跟他商量著種幾畝葡萄，老三叔說：“不種！種葡萄是費力不討好的活，天天收拾，跟養個娘娘似的，可不能種！”

村支書又找到另一個種植大戶——他的發小龍龍家里，跟龍龍商量著種幾畝試試，龍龍一口回絕說：“種葡萄這個事跟你當年搞瑪鋼廠一樣，很難形成規模，到時候銷路就是個大問題，銷不出去，幾天就都爛在家里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村支書抱著最后的希望找到下一個種植大戶小闊。小闊見村支書來家里，熱情地沏了茶水，遞上香煙，可是等村支書跟他一說要種葡萄，他卻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立即反駁說：“叔，不是我不支持你，我現在包的這地，種點玉米，種點樹，不用怎么管都穩賺，何必冒那個險呢？”

村支書了解了村民的意愿之后，不再東奔西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幾畝地全種上了葡萄，當成試驗田。頭一年，村民們只見他帶著全家沒日沒夜地侍弄葡萄秧，卻不見葡萄，村民們都說白瞎那些地了，抻直了脖子等著看他的笑話。村支書也不說啥，只顧著低頭侍弄葡萄，而且他謝絕了村民的參觀。

第二年，只見葡萄秧瘋長，見不著幾串葡萄。人們還不看好村支書，村支書也不說什么，仍像伺候娘娘似的侍弄著他的葡萄。不過，誰想進他的葡萄園他都一一婉言謝絕。

第三年，到了葡萄收獲季節，當村支書把葡萄套袋去掉之后，一串串葡萄晃瞎了村民的眼，一個個饞得口水直流。更饞人的是，村支書聯絡了客戶來收，客戶毫不含糊地把他的葡萄全部收購了，根本用不著費心，輕輕松松地掙了十來萬。

村民見村支書這么容易就掙了十來萬，全都紅了眼，來問村支書怎么種葡萄，村支書卻緘口不語。

村支書越沉默，村民越覺得這是個致富的道，紛紛掘了自己的地，爭先恐后地種起了葡萄，尤其是那幾個種植大戶更是把自己承包的地里全部種上了葡萄。年紀大點的村民自己忙不過來，就把在外面打工的孩子叫回來幫忙。

兩年后的秋天，一眼望去，村里成片的葡萄地里一串串葡萄你挨我擠，好不熱鬧。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村支書笑著站出來說：“大家要早聽我的話，還能早掙兩年錢。現在也行，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話，我來聯系客戶，咱一起賣，準能攬住大客戶。來年咱再聯系城里的旅行團搞個采摘園，讓城里人自己動手摘，親自體驗一下農家樂，他們放松了心情，走的時候再帶點葡萄，咱名氣傳出去了，還愁賣葡萄嗎？”

村里的葡萄地面積越來越大，采摘園也搞起來了，客戶越來越多，外出的村民越來越少。孩子們每天回家都能見著自己的父母，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學校的管理日益輕松起來，教學質量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校長高興地對村支書說：“哥哥，厲害啊，你這招還真管用。當初沒人種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請人們到你的葡萄園參觀，反而關起門來，謝絕參觀呢？”

村支書笑著說：“人性就是這樣，你越求著他，他就越端著；越看不到的東西，他越想看。我一開始圍起來不讓大伙看，是因為種葡萄確實挺累人，不想把大伙嚇著，等收了葡萄再讓大伙看，誰心里不癢癢的啊。問我我也不說，大伙就更覺得種葡萄掙錢了，自然都去種了。等種上了，覺得累了，也舍不得刨了，自己忙不過來，就要朝家里叫人了。幾年下來，孩子們天天有家長守著，學校也好管多了。這就是那個啥效應了，我一時想不起來了，就是有只蝴蝶在南方扇了一下翅膀，到了北方就刮起了大風。”

校長看著村支書冥思苦想的樣子，笑著說：“那叫蝴蝶效應。哥哥，你這村支書不簡單啊，連這都懂。”

村支書說：“不懂哪行啊，咱鄉村干部也得與時俱進啊，這都是我那在外地上大學的閨女教我的。收購葡萄的客戶也是她幫忙在網上聯系的，年輕人腦瓜子靈，我跟著學了不少東西呢。”

說完，兩人高興地笑了起來……

（發稿編輯/黃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