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游戲一場夢

廖洪玉

半年來，張貴每天都想親手殺掉那條惡狗，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很多時候，當他手持長柄砍刀即將追上惡狗時，惡狗猛地往上一躥，躍過一堵高墻而去。此時，張貴站在高墻下，只能無可奈何地打轉。

這天也是如此，他又氣又急，叫道：“不殺掉你，我誓不罷休……”

話音剛落，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張貴頭也沒抬，只回應一聲“進來”。原來是附近園林餐廳的送餐員阿海給他送午餐來了。每天這個時候，阿海準時敲門，有時是送來一盒燒鵝飯，有時是一盒叉燒飯。

阿海把盒飯放在張貴面前，問：“又讓它跑掉了？”

張貴說：“吃了飯我再殺它！”

阿海笑了笑，說：“好，期待你的勝利。”

張貴要殺的是一條虛擬的惡狗。他在手機上玩一款“追殺惡狗”的游戲，已經玩了半年多了。每每“沖鋒陷陣”幾個鐘頭，最后都是以失敗告終。

張貴之所以迷上這款游戲，是因為他曾經被一條惡狗追咬過。十幾年前，他還在上小學。一天早上，在上學的路上，突然從小巷口躥出一條大黑狗，汪汪叫著朝他撲來。他嚇得哇哇大哭，拼命地奔跑，那條惡狗快要追上時，幸好跑過來一位大叔把狗趕跑了。從那以后，他對狗產生了仇恨，發誓要殺掉那些害人的惡狗。但現實中的狗都是有主人的，他哪能想殺就殺呀。

張貴高中畢業后，找了一份在酒店做服務員的工作。有一次，他不小心把客人的茶杯碰到地上碎了。因為茶水濺到客人身上，客人罵了他幾句，隨后經理又批評了他。一氣之下，他辭職了。從此，他宅在家里，天天以打游戲度日。張貴的父親早些年病故了，家里只有母親。母親經常出差，回到家看到他沉迷于游戲，說了他幾次，他總是聽不進去。

張貴“殺狗”心切，其他事也無心去做，餓了也不肯做飯。后來，他干脆打電話讓餐廳天天給他送快餐。

隔天，阿海準時送來快餐，看到張貴一臉沮喪的神情，便問：“又讓它跑了？”

張貴說：“唉！我的刀都碰到狗尾巴了，就差那么一點點。”

阿海笑了笑，說：“其實讓它在這個世界消失也不難。”

張貴咽下一口米飯，抬頭望著阿海，露出訝異的目光：“你說不難？我殺它半年了都沒成功。”

阿海又笑了一下，說：“對我來說讓它消失很簡單，一次就搞定。”

張貴一聽，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盒飯，站了起來，說：“你有那么厲害？你來！”

阿海說：“說話算數？”

張貴說：“當然算數！”

阿海奪過張貴的手機，砸在地上，“嘭”的一聲，屏幕碎了。

張貴大驚：“你……”

阿海說：“那條狗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我勝利了。”

張貴說：“可你把我的手機砸壞了，你得賠我。”

阿海說：“你這破手機不就值幾百塊錢嘛！”

張貴說：“幾百塊也是錢啊。”

“可是，我幫你把惡狗殺了啊。”阿海拍了拍張貴的肩膀說，“別再玩那些游戲了！其實是你心里有一條惡狗！你整天這樣可不行，還是跟我去上班吧！”

張貴像是忽然開竅了似的說：“行，可是你得先賠我手機錢！”

“好！”阿海為了挽救他，爽快地答應了他。

此后，張貴乖乖地跟著阿海去打工，做了一個送餐員。他每送一份快餐賺兩元，第一個月竟賺到了五千多元。張貴這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一個有用的人。張貴感激地對阿海說：“阿海哥，謝謝你幫我消滅了那條惡狗……”

（發稿編輯/蘇 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