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嘻哈，亞文化逆襲

金蒼

前段時間，小鮮肉吳亦凡帶火了一個新詞——freestyle，也讓《中國有嘻哈》這檔選秀節目和那些喜歡說唱樂的年輕人引起關注。

對這些詞可能先要“科普”。說唱是一種音樂形式，簡單說，就是把一長段一長段的詞，按照一定的節奏念出來。而嘻哈（hip-hop）含義更寬泛，包括了涂鴉、街舞、打碟等街頭文化內容。freestyle是說唱中即興發揮的部分。說實話，無論說唱還是嘻哈，都有著反定義性，很難明確地給出解釋，很多時候更像是一種風格。

從這么簡單的介紹，也可以看出來，這是一種并不算大眾的娛樂，或說藝術。《中國有嘻哈》火了之后，不少人感受到“文化沖突”。比如，節目的晉級象征居然是一條大金鏈子——當然可能不是純金的。而大金鏈掛在選手脖子上，卻并沒有顯得不協調。選手的服裝也挺有特色，不僅僅有“超大碼”，也有棒球帽、破洞褲、墨鏡、臟辮這樣的街頭元素，顯示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文化基因。

在某種程度上，這些說唱歌手們，創造了一種自己的語法，也創造了一套自己的符號，甚至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文化體系。可以說，這是一種對個性的追求，一種對既定生活程式的反抗。當然，這樣說rapper們不一定會認同。

青春總是血氣方剛，心中總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總有不平之氣在激蕩。很多說唱歌手，都視自己為“地下”。的確，無論是說唱還是涂鴉，嘻哈最初都是來自上世紀60年代美國黑人文化，有著一定的地下色彩。細細體會《中國有嘻哈》中歌手們這些或是精心創作、或是即興演繹的歌詞，其中有青春的彷徨和苦悶，有對于平庸的嘲諷，也有對于未來的憧憬，乃至生活中的不安、社會問題的批評，當然，更不乏熱血、情義、夢想之類永遠為年輕人所追逐的價值。

我們總是在文化中生活，透過文化的棱鏡定位自己、看待世界。說唱樂與搖滾、民謠、古典音樂一樣，不僅是一種音樂形式，更是一種生活方式。在這樣的亞文化中，我們能看到現代社會的年輕人們對個性的渴望、對自由的向往。即便不是主旋律，也不一定是正能量，但這是年輕人交流的一種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他們與世界對話的方式，這本身就是值得重視乃至尊重的。

在通俗文化研究中，有“撕裂牛仔褲”之說。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處于創造與吸納的互動關系中：前者創造牛仔褲，后者就吸納入服裝體系；大眾文化于是撕裂牛仔褲，最終卻也被精英文化吸納之。從一個角度理解是，年輕人的文化創造力，乃在于不被主流所限定，因而能推陳出新。最初可能是非主流的、小眾的、先鋒的，最后也終究會匯入浩蕩的文化長河。畢竟，如甲殼蟲樂隊剛出現時，也曾被視為驚世駭俗；搖滾音樂到現在已蔚為大觀，歌詞甚至匯入文學的名人堂；而以復制的瑪麗蓮·夢露頭像為代表的波普藝術作品，也已經高陳在藝術史展廳。哪怕看起來再不能接受，也需要看到，嘻哈可能是新一代年輕人參與社會文化變革的一種方式。

其實，除了嘻哈以外，還有更多的亞文化形式，在不同人群中有廣泛影響。比如二次元的動漫迷們，比如最近演出了“鎖場風波”的粉絲群體。在更廣泛的意義上，甚至老年人的廣場舞、中年人的馬拉松，也都可以被視為一種亞文化。有人預測，在互聯網時代，隨著信息的獲取越來越便捷，亞文化的繁盛終將成為一種必然趨勢。這么看來，要走進一個群體、理解新的世代，對于他們喜歡的文化，不妨多幾分理解、更多幾分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