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駕駛“路障”

袁源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無人駕駛汽車技術還有“一丟丟”障礙，比如，袋鼠躍在半空中和落在地面上，傳感器對車與袋鼠的距離判斷上會出現極大的誤差；二、無人駕駛汽車仍然面臨道德路障和法律路障。

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在接受《連線》（Wired）雜志采訪時表示：“無人駕駛技術已經基本成熟。”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無人駕駛汽車技術還有“一丟丟”障礙，比如，袋鼠躍在半空中和落在地面上，傳感器對車與袋鼠的距離判斷上會出現極大的誤差；二、無人駕駛汽車仍然面臨道德路障和法律路障。如果這些不解決，交通運輸企業家羅賓·蔡斯（Robin Chase）的無人駕駛汽車“再有三年零三個月就會來臨”的預測將成為笑談。

道德路障：誰可以被犧牲掉

電車難題（The Trolley Problem）是一個知名的倫理實驗：駕駛一列無法停止的火車，若不改道，將撞上5個工人，若改道，備用軌道上也有1人。請問，你會不會變軌道？這個道德困境，一直困擾著人類，如今，在自動駕駛即將商業化的時點，“電車難題”變得更復雜。在不可避免的交通碰撞中，人類駕駛員的道德判斷往往依賴具體情境。眼下，一些研究小組希望用算法解決無人駕駛汽車的道德選擇。

近日，德國奧斯納布呂克大學認知科學院研究人員發明了一組公式，通過電腦控制，利用VR技術，再現各種聲音、圖像，將生物按照價值進行排序。在事故發生之際，無人駕駛汽車會自動做出取舍，最大限度地保證人員的生命安全。這項研究的第一作者萊昂·祖特費爾德（Leon Sütfeld）說：“人類在困境中的行為可以通過參與者給每個人、動物或無生命物體的生命價值進行建模研究。”類似的研究，《行為神經科學前沿》雜志也在做：駕車行駛于霧天的城市郊區，遇突發情況后，在人類、動物及無生命物體之間進行抉擇，隨后再對結果進行統計并加以分析。

不過，對于這些研究，質疑者提出，在無生命物體、動物、行人中進行生命值的排序相對還比較容易，但是，在行人之間，在駕駛者與行人之間，又該如何界定價值？誰來界定？美國一位學者認為，“在車禍中，自動汽車的主要弊端是，不同于人類司機可以即時思考如何處理碰撞，自動汽車的決策來源于程序員提前設置好的程序。”除了人員傷亡，車禍中出現的可接受的處理結果包括：財物損壞或車輛損壞。如果無人駕駛汽車在編程時被寫入的指令是“只將財產破壞降至最低”時，我們難以想象這樣的指令執行起來會是何種情形。最關鍵的問題不是無人駕駛汽車是否有道德，而是預先設置的車禍處理方式的邏輯是否存在道德問題。無人駕駛汽車需要人類認同一系列用于指導車輛緊急決策系統的道德準則。英國律所Mills & Reeve正定位于無人駕駛車輛法律的權威。該律所合伙人史蒂芬·漢密爾頓提出了另一個倫理問題：社會可以（或者應該）阻止被吊銷駕照的司機購買自動駕駛汽車和重獲完全機動能力嗎？

法律路障：何時才能上路

除了道德困境，還有立法問題待解決。

自無人駕駛汽車概念出現，已有不少法律爭議，不少國家因為現行法律不容許沒駕駛員的汽車在道路上行駛，因此禁止無人駕駛汽車進入市場。去年9月，美國交通運輸部正式頒布“測試和使用自動駕駛車安全規范”，這份厚達116頁的新法規，成為全球第一個由國家頒布最完整的自動駕駛車法規。不過，這部法規不足以讓無人駕駛汽車上路。眼下，由通用、大眾、豐田等組成的汽車制造商聯盟，以及代表本田、現代等國外主要汽車制造商的全球汽車制造商協會，聯合組建一個名為“未來移動聯盟（Coalition for Future Mobility）”的組織，以敦促美國國會在無人駕駛汽車的立法上采取行動。未來移動聯盟的成員包括美國汽車和設備制造商協會、美國全國盲人協會以及“確保美國未來能源組織”等，這些機構將有關無人駕駛汽車的立法描述為“為無人駕駛汽車的創新松綁”。谷歌、優步、福特、沃爾沃等正在發展無人駕駛技術的公司，也組成了一個游說團體，推動美國國會立法。這些大型汽車廠商和科技公司抱怨，聯邦以及各州的安全法規阻礙了無人駕駛汽車的測試和商業部署。

在亞利桑那州，只需填寫一張車輛登記表，無人駕駛汽車即可上路。可是，在紐約州，任何一輛無人駕駛汽車都要有警察的“陪護”。如果美國各大州各行其是，就無法在各州邊境上運營無人駕駛汽車，這將成為企業部署無人駕駛汽車所面臨的一個大障礙。

7月19日，美國眾議院能源和商業小組委員會通過提案，允許汽車廠商部署10萬輛無人駕駛汽車，不必達到現行汽車安全標準。汽車制造商需要向美國監管機構提交安全評估報告，但不需要對先進的汽車技術進行預先批準程序。不過，各州依然可自行制定關于登記、許可、責任、保險和安全檢查的規則。在美國，截至目前，只有四個州給無人駕駛汽車發了駕照：加利福尼亞州、內華達州、密歇根州和佛羅里達州。

除美國以外，不少國家對無人駕駛車基本處于禁止的狀態，僅對測試進行了規范，令無人駕駛車產業的發展面臨法律瓶頸。其實，發達國家的公路交通法律基于兩項國際公約：1949年《日內瓦道路交通公約》，以及1968年《維也納道路交通公約》。二者都規定，任何時候車輛都必須由駕駛員控制，因此在全自動駕駛汽車合法之前，先得修改這條規定。這絕不是件小事。

技術路障：袋鼠跳起來怎么辦

無人駕駛汽車的技術走在了道德和法律之前。

傳感器是無人駕駛汽車的大腦。計算機視覺公司Lvl5已經研發出借助攝像機傳感器收集的數據來形成三維地圖的軟件。Lvl5聯合創始人兼CEO Andrew Kouri說：“精確實時高清地圖一直是自動駕駛行業發展的技術阻礙，Lvl5想要為這些宣稱在2020年推出自動駕駛汽車的公司提供良好的解決方案。”英特爾（Intel）前副總裁Raviv Melamed和其他聯合創始人成立的Vayyar，專門研發成本較低的無線電波傳感器。Vayyar近日推出車內新型3D傳感器，可以偵測車內乘客體征，也能給駕駛人發出提醒。甚至在未來自動駕駛的車載系統中，提供自定義的環境設定，在不同的駕駛環境下運行。除了車內的狀況，這款3D傳感器也能用于監測車外狀況。由于不使用光學傳感技術，就算是濃霧或高溫的環境，都不會造成傳感器運作的障礙，Vayyar聲稱其“沒有盲點”。

事實上，一些無人駕駛汽車已經投入商用。2016 年10月25日，被優步收購的自動駕駛卡車公司Otto宣布，完成了全球首例自動駕駛卡車驅動的商業貨運服務。在Otto公布的影像中，一輛 18 輪的半掛式沃爾沃卡車載著51744罐百威啤酒，從科羅拉多州的科林斯堡出發，途經丹佛市中心，最后抵達科羅拉多泉，全程行駛了120英里。

公共運輸系統是無人駕駛技術的先行者。在瑞士，2016年就已經引進該巴士作為公共交通工具。英國交通研究實驗室（TRL）今年4月在倫敦格林威治（Greenwich）地區，測試無人駕駛的接駁巴士服務。

然而，無人駕駛汽車還是有盲點。有時候，一只跳躍的袋鼠就能讓無人駕駛汽車抓狂。沃爾沃上個月在澳大利亞測試無人駕駛系統時發現，系統難以偵測到路上的袋鼠。據報道，這款自動駕駛汽車一直搭載 “大型動物探測系統”，從理論上來說能分辨并躲避麋鹿、馴鹿等大型動物，但澳洲袋鼠獨特的移動方式卻讓這套系統傻了眼。當袋鼠躍在半空時，系統會判斷它的距離很遠，但當它們落地后，系統又會判斷它們站得很近。

理念路障：這是一間移動客廳嗎

無人駕駛汽車只是一輛汽車嗎？

菲亞特克萊斯勒汽車公司（Fiat Chrysler Automobiles NV）的設計總監Ralph Gilles在最近一次行業會議上表示，汽車正成為家和辦公室外的“第三空間”。《華爾街日報》預測，一旦汽車實現自動駕駛，其內部設計也就不必嚴格遵循早期的模式。實現無人駕駛后，車內空間會更注重靈活可變和娛樂功能，更像是車輪上的起居室或會議室。行業高管表示，越來越多的高科技內飾將在接下來幾年涌現。一些最新的豪華車上，原本由方向盤后數字儀表顯示的信息轉移到了投射于擋風玻璃上的平視顯示屏上，司機不必低頭就能看到車速和轉向信號指示器等。此外，可以完全放平或旋轉180度的座椅，儀表臺冰箱以及車內環景式燈光照明等便利設施也即將問世。

特斯拉準備創造一個車主網路，讓車主可以將自動駕駛車出租來賺錢。幫蘋果設計鼠標的設計公司IDEO也在思考適合共乘的內部設計，想辦法讓汽車能夠識別乘客的數字資訊，譬如日歷提醒功能、建議順路的午餐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