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養雞場：抗生素濫用與超級“耐藥菌”

文｜Natalie Obiko Pearson、 Jason Gale編輯｜張茜翻 譯｜程璽

印度養雞場：抗生素濫用與超級“耐藥菌”

文｜Natalie Obiko Pearson、 Jason Gale編輯｜張茜翻 譯｜程璽

［√］研究發現，印度的養雞場不止在養雞，還在養育一些幾乎能抵御所有抗生素的“超級細菌”。

根據7月20日發表在《環境與健康展望》（Environmental Health Perspectives）月刊上的一份研究，對印度西北部旁遮普邦的18座各有約5萬只雞的養雞場的隨機檢查顯示出，三分之二的雞只都感染了能產生一種特殊酶的細菌，這種酶被稱為廣譜β-內酰胺酶（ESBL）,它能破壞多數青霉素類和頭孢菌素類的抗生素。在接受檢測的所有肉雞中，87%的肉雞含有這種超級細菌，而在蛋雞中這一比例為42%。

據彭博社2016年的一份調查，為印度最大的雞肉企業提供原料的農場都會定期使用一些被世界衛生組織（WHO）認定為“至關重要”的藥物，以防止雞只染病。而這份最新的研究也是印度迄今最大規模的相關研究，則凸顯了這一做法對印度食品供給帶來的嚴重后果。

“這份研究意義重大，不只是對于印度，對于全球都是如此，”該項研究的作者、新德里疾病動態、經濟與政策中心（Centerfor Disease Dynamics Economics&Policy）的負責人拉馬南·拉克斯米納拉揚 （Ramanan Laxminarayan）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們必須將抗生素從人類的食物鏈中剔除出去，除了用于治療生病的動物以外。否則，我們將面對一個日益血淋淋的抗生素濫用后的世界。”

突變而來的超級細菌

全球范圍內，動物的抗生素用量約為人類的兩倍。很多情況下都是為了加快家畜的生長，而不是為了殺死所有治病細菌，因此，剩余的突變細菌不但會繼續存活下去，而且會肆意分裂，并有可能蔓延開來。

獸醫和醫療專家們對此非常警惕，他們認為這樣的做法正在為一些無藥可治的傳染病推波助瀾。

印度旁遮普邦的16家養雞場就是這場抗生素濫用導致致病細菌升級的明證：無一例外，這些養雞場都使用了此類藥物來治療病雞，其中三分之二還使用了催長類藥物。

研究人員將藥物的使用情況與從500多只雞的身上采集到的1556個大腸桿菌樣本的抗藥性水平做了對比。“我們的發現顯示出，在我們研究的養雞場里，催長類抗菌藥的使用會幫助高抗藥性細菌倉庫的壯大，這對人類的健康具有潛在的重大危害。”拉克斯米納拉揚和同事們在研究中寫道。事實上，養雞場的工人工作時常常穿著露趾涼鞋，關于這一點，報告中也提到了，因為這提供了“一個途徑，讓抗藥性的細菌和基因可以進入人群和醫院，并可能進一步造成人與人之間的傳播。”

世界銀行早在2016年9月就表示，抗藥性疾病有可能帶來嚴重的經濟危害，甚至較2008年的金融危機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預測，到2050年，全球可能每年要為此增加高達1萬億美元的醫療投入。

無法協調的“生態問題”

拉克斯米納拉揚在郵件中表示，抗生素耐藥性是一個“生態問題，涉及人類、食用動物以及環境”。在印度，幫助細菌規避殺菌藥物的基因很普遍，且經常在環境和微生物之間傳播，而對人類和動物的肆意用藥則加劇了這一狀況。

“高端抗生素太容易獲取，醫生隨意開藥，以及人們的意識薄弱，是主要問題所在。”他說。

拉克斯米納拉揚在2016年10月發表于《柳葉刀》（Lancet）雜志上的論文中估計，印度每年有5.6萬名新生兒因為無法被一線抗生素治好的血液感染而喪生。他說，“印度的抗藥類感染和死亡的情況已瀕臨流行病在印度這樣的新興經濟體，隨著人們收入的增加、飲食習慣的改變，為了應對蛋白質需求的大增，農業體系正日益轉向抗生素密集型的生產方法。

雞肉是印度人的首選肉類，其比其他肉類便宜，且不太受制于宗教禁令和文化禁忌。據美國農業部的數據，自2013年以來，印度的雞肉消費量增加了逾30%,增幅超過了所有主要市場。

2015年的一份研究預測，到2030年，印度某些地區的家畜抗生素用量將增加三倍以上，主要原因就是雞肉消費的巨幅增長。據美國農業部2016年12月的一份報告，印度的雞肉生產主要集中在泰米爾納德邦、安得拉邦、馬哈拉施特拉邦、北方邦和特侖甘納邦。

而事實上，在大規模的養殖中，雞場對抗生素的使用幾乎不可避免。在自然環境中一直都充滿了各種致病細菌，小規模的養殖中如果有牲畜染病，可以丟棄處理那一批。但在大規模養殖中，一旦出現染病就會快速蔓延，慘重損失。

而目前唯一可行的是合理使用抗生素，并在控制養殖成本和減少抗生素殘留問題之間尋求平衡。的確，抗生素濫用的后果會加劇細菌耐藥性的問題，而只要按照規范合理使用抗生素，并嚴格執行停藥期，這樣的雞肉就不會有超標的殘留，也就不會帶來耐藥性的問題——只是這樣的方式說起來容易，而在很多監管欠缺、生產水平落后的發展中國家依然不現實。

（本文來源：彭博商業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