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去去的你們

朵爺

這幾天因為整理《成人禮晚點》的內插，無意中找到一個多年前的照片文件夾，一張一張翻過去，過去也就零零碎碎地被想了起來。

前幾年，我和郭租住在一棟電梯特別差的公寓樓里，每天上下班高峰大概要等十分鐘。夏天人潮擁擠的時候，坐一趟電梯總是讓我們大汗淋漓。

公寓距離菜市場有一段距離。小區樓下倒是有一個賣菜的地方，菜貴得不可理喻。我們每天下班后去買十幾塊錢菜，回家做兩三個菜，然后開著電視玩手機。

那一年因為房子太小了，大家很少來我家玩。

我們（主要是郭）幫一個朋友養貓，郭每天全部的樂趣都在拍貓的照片上。公寓是復式樓，上下卻沒有完全獨立的空間，我去睡覺的時候貓明明在樓梯上睡覺，早上卻是被它給踩醒的。

我其實是不喜歡小動物的。

貓和狗都不喜歡。

有時候想想，我這樣的人大概生性冷漠吧，和朋友在路上遇見有人帶著寵物，朋友大抵都是撲過去一邊拍照一邊叫著“哇好可愛”，而我只是遠遠地看一眼而已。

那年那只肥貓能在我們家待兩個月，說到底是因為郭喜歡啦。畢竟我和它的關系也僅僅保持“相敬如賓”而已。每天穿著帶貓毛的衣服出門之前，我都要惡狠狠地瞪它一眼。

后來貓歸還給了主人，郭跟失了魂似的一直想養貓。直到幾年后我們沒住一起了，她才終于養了一只，可最后那只可憐的小貓也因為生病死掉了。

郭悲傷了許久。

我電腦的文件夾里莫名存了許多那只貓的照片（估計是拷貝了郭的手機存檔），但令人尷尬的是，貓的主人與我們之間的關系卻在之后發生了莫大的變化。因為種種誤會，再見的時候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了。

但終究也談不上誰對誰錯——成年人的世界里是不講對錯的。

只是我們將近十年的友情，連同所有的青春都變成了絕口不提的舊事。

這個世界大概就是這樣無奈吧。

人生的很多事情都不像一張照片能存檔這久，我們年少的時候因為好朋友的一句話而生氣絕交，又費盡心思去和好。而年紀越來越大，所有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生活和夢想上。

告別一個人，失去一份感情，也就變得不那么難過。

甚至過一陣子，大家根本就會忘了割袍斷義的緣由。當然，腦子里關于顏面的對峙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失的。

我記得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曾問我，你這么久還在計較嗎？

我說，也談不上吧。

其實我這樣的人是不記仇的，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

她說，啊，既然這樣，那為什么不和好呢？

我笑笑，沒回答她，也不知道心中的答案是不是她能理解的。

其實我知道那位朋友的規勸是合理的，人生在世，幾乎所有事情都終究會被時間沖淡。

而且我相信，在我這里，或者在我那位曾經的朋友那里，這事兒應該都算過去了。

只是啊，我們每一天的每一步都在朝著前方走。

再回頭看那些陳年往事，卻也不是只要你既往不咎，就可以回到原點的。

又或者說，都不那么重要了。

縱使我知道這一切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