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家的“三國”

浦頓

這個夏天，電視劇《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的火爆有點超出人們的預料。吳秀波主演的司馬懿讓人耳目一新，但更重要的是，這部電視劇提供了一個全新的看待歷史的角度。它的有些細節可能經不起推敲，但在思維上卻對人們的歷史觀念造成很大沖擊，一個全新的“三國”展現在觀眾面前。

中國人對三國的認識，很大程度受到《三國演義》的影響。羅貫中的小說寫于明代，而電視劇《三國演義》則拍攝于1994年，它在大體上忠實于小說原著。絕大多數人沒有讀過陳壽的《三國志》和房玄齡的《晉書》。換句話說，我們觀念中的“三國”，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種“演義”，而不是真正的歷史。

這樣的三國故事，是以“桃園三結義”開頭的。劉備、關羽和張飛結拜為兄弟，在當時真的是轟動天下的大事嗎？其實并不是。這種開頭，其實是在強調一種道德價值：劉備代表著漢朝的正統，而兄弟情無疑是讓人感動的力量。

這種看待三國的視角，就是劉備和諸葛亮視角，代表著某種經過選擇的歷史觀。在這種視角下，劉備的漢室血統、關羽的義以及諸葛亮的智、張飛的勇，都被凸顯出來。諸葛亮成為最厲害的人物，周瑜和司馬懿在諸葛亮面前，都成為了“背景帝”，只是不斷地證明諸葛亮智慧超群。

觀眾看到最后可能會疑惑：劉備和諸葛亮集團既然如此出色，為什么最后勝出的是曹魏集團？而最后統一全國的又是司馬大家族？勝利的天平是怎么傾斜的，這只是一個意外嗎？對這樣的疑問，不管是小說還是電視劇，都沒有給出解答。

語文課本提供了一些線索。在語文課本中，曹操、曹丕和曹植都是當時最出色的詩人，即使是那個早夭的曹沖也有很出色的智慧。曹氏父子既然如此優秀，怎么會成為劉備和諸葛亮的背景？對歷史多做一些了解，就會發現曹操其實是相當了不起的人物，那么，輔佐曹氏的司馬懿呢？

《軍師聯盟》講的就是曹家和司馬家的“三國”。歷史上稱呼這段時期為“魏晉”，而開創者正是曹操和司馬懿。從司馬懿的角度來講的三國歷史，其實是更主流的，本質上也更真實。司馬懿輔佐曹家三代人物，而他的兒子司馬昭繼續把持朝政，他的孫子司馬炎則廢掉曹魏，建立了西晉王朝。整個司馬大家族的歷史，其實正是三國歷史的縮影。

如果說諸葛亮身上體現的是智慧和對劉備的忠心，司馬懿則代表了另一種類型：隱忍、縝密，既會做人又深諳權術之道，關鍵時刻陰險毒辣，害起人來毫不手軟。諸葛亮是理想化的人物，而司馬懿則是立足于現實的，因而也更能觸動觀眾。“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么司馬懿之心呢，就像海底的針，藏了幾十年。

這種看待歷史的新視角本身就是非常有意思的。歷史是一座取之不盡的富礦，我們用什么樣的眼光來看，決定了我們如何開采。它是常讀常新的，正是因為這樣，歷史才總是和現實相關聯，給現實中的人以安慰和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