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在哈爾濱,但很多人不知道,在道里區有個新鄉飯店。這個飯店的名字具有很濃的時代氣息,一看就能猜測出是上個世紀80年代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時開業的。
這個飯店門臉不大,緊鄰街道,假如是開車來吃飯的人,只能把車停在大街上。走進店中,也會覺得很狹窄。柜臺是一個長條木桌搭成的,很簡陋,上面擺滿了小碟、盤、碗、酒和飲料。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站在柜后負責下單、收錢、發放吃客們臨時所需物品,忙得不可開交。灶房就在柜臺后邊,沒有隔離門,一眼能看到里邊做飯的師傅,很忙碌也很擁擠,做菜時的菜香不斷地從里邊飄出,混著大廳內客人們的酒香,在空氣中發酵成一股獨特的香味,勾引著來客們的食欲。屋內的飯桌以大圓桌為主,食客們多半都是拼桌的,似乎有個地方能坐下吃上就很滿足,邊邊角角有幾個小的長方桌,桌面上都鋪著墨綠色的臺布,顯得有些古樸。
店里的服務員都是40左右的中年婦女,都統一地身穿白色大褂,一臉的嚴肅,面對哪個顧客都面無表情,說話卻是很蠻橫,說不上是好態度,看來這家店能堅持到今天,而且顧客盈門,決不是以服務態度取勝,必有幾個好菜名傳四方,人們為了滿足自己的食欲,也不再跟這些半老徐娘斤斤計較,看來人們對食物的欲望真的能戰勝人的理智。我第一次去這里吃飯就遭了不小的打擊,好容易等到邊上的空桌,又被服務員安排了拼桌,和幾個陌生人在一張桌上吃飯,多少有些不自在,更有戲的是點菜,點了三道菜居然都沒有了,服務員大嬸還一臉不屑的說"要不你去別的家吧",這話要是在商店的服務員的口中說出來,我倒很感謝,可在她的嘴里說出來,聽著卻格外的不順耳,我可是上帝啊,怎么有趕我走的意思,也太傲氣了。心理很是生氣,但一想,要冷靜,要有修養,不能在吃上犯口舌,接著點菜吧。
我把這次不幸的經歷告訴朋友,他們都勸我,這地方服務態度就這樣,不過飯菜還是很好吃的,梧桐花炒韭菜、四喜丸子、醬豬手、餡餅……特別好吃。于是我又去過這里幾次,遭遇大體相同。去了就后悔,后悔還想去。人啊人,怎么就這樣。都有一種從眾的心理,大家都去我也去,在這個飯店里,以能有個座位為榮,以吃上一道好菜為榮,所以大家甘愿遭白眼,服務員態度不好也就忍了。所以常見西裝革履,頭發油光,開著奔馳、寶馬車的也都到這里來跟別人拼桌吃飯。這使我想起了魯迅先生的文章《燈下漫筆》,得不到心理就很失落,突然得到了就滿足的不得了,就忘了這個過程中的不快。
如今,人都追求個性,喜歡搞個與眾不同的,大家沒有的,不走尋常路。新鄉飯店據說是個國營飯店,在市場經濟的今天可以說是個特色;服務員都是中年婦女、身穿白大褂,在追求視覺享受的今天也是個特色;飯店備菜有數,賣完為止,也是個不小的特色;服務員態度都不好,倒也成了特色;還有幾道特色菜……可能就因為這些特色,所以大家都不顧一切的來這里吃飯。但我想,有些特色更像是古怪,已經不適應今天的市場了,不知道會堅持多久。
中國雖然改革開放已經30年了,但一些商家的觀念似乎還很落后,把自己當上帝,把顧客當可憐蟲,總有一種土豪劣紳的思想,把顧客當成乞討者。長此以往,店將不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