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離開標識寸步難行

本報駐法國特約記者　炳強

面對琳瑯滿目的快餐冷柜，《環球時報》記者還在為午餐的選擇猶豫不決。導購員見狀推薦了一盒貼有“純素”標識的素食牛排，稱“純素”是剛上市的一種標識。與普通素食比，純素產品不含任何動物來源原料，比如蜂蜜、雞蛋等。一位顧客聽到解釋笑著回應道：“法國‘標識叢林又多了新成員”。的確，法國人購物注重看標識選擇，度假更喜歡靠標識規劃。五花八門的標識已經在法國人的生活習慣上打上深深烙印，雖然標識繁多也會讓人找不著北，但是離開標識寸步難行已是事實。

特殊認證

標識既非商標也非產品說明，而是商品的一種特殊認證，以此來讓自己顯得更“高大上”或者更“特殊化”。有標識的法國貨中，最廣為人知的要數葡萄酒和奶酪。法國市面上幾乎找不到沒有標識的葡萄酒，原產地控制命名、原產地保護命名是最常見的兩種。勃艮第紅酒、科爾比紅酒、波爾多紅酒等被貼上原產地標識，可以讓消費者快速識別真品。享譽世界的香檳也一樣，只有在法國香檳地區，選用指定葡萄品種，根據特定生產流程所釀造的汽酒，才可標注為香檳。其他地區和國家即便使用同樣品種的原材料和技術產出同樣口感和質地的葡萄汽酒，也不能叫“香檳”。

以地區名字來進行區別和保護的標識，在讓法國人引以為傲的奶酪上很有體現。相鄰的兩個村莊幾乎擁有同樣的奶牛、牧場、工藝，但都要為自己的奶酪爭取一個標識，彰顯特殊。戴高樂留下一句名言：“如何才能治理好一個有著246種（其實有365種）奶酪的國家呢？”當然，最關鍵的是生產者須嚴格遵照相關規定，才能令標識成為影響消費習慣的“信任牌”。布雷斯雞是產于法國布雷斯地區的雞種，它腳爪鋼藍，羽毛雪白，雞冠鮮紅，與法國國旗同色，被譽為“國雞”。1957年起，布雷斯雞成為世界第一個和唯一一個擁有原產地控制標識的雞。盡管在法國各地都可養這種雞，但惟有布雷斯地區所產并以規范方式飼養的才可以冠上布雷斯雞的標識。榮獲年度“榮耀布雷斯雞大賽”冠軍的雞農，則有幸為愛麗舍宮提供一年的禽肉。

度假吃飯也找標識幫忙

記者的同事曾在辦公室向大家炫耀：“四月春假我們去了維朗德里花園，這個壯觀的花園可是一座法國‘非凡花園哦！”這又讓我長了知識，原來在法國能獲得“非凡花園”標識的，定是花園中的佼佼者，私人花園也可賽過皇家花園！游覽“非凡花園”絕對可以保障觀光的愉悅度。同理，法國有155個“最美村鎮”，這也是一個標識，如果你去的“最美村鎮”同時兼有“法國人最青睞的村鎮”標識，那么和親友暢談假期時，就有了勝人一籌的談資。

在購物、旅行之外，認定“有標識一定更好”的法國人已把標識當作指引他們生活的“路標”。照理說，國家信息與自由委員會是對商品進行考查和頒發標識的官方機構，但為滿足人們追捧標識的心理，很多非官方機構和組織推出了自己的標識，涉及旅行、企業、體育、建筑、餐飲、化妝品等多個領域。如：鮮花城市、青年企業、修道院產品、親子運動場、純素護膚品等等。不難想象，順著這些標識，冬季去“雪花小鎮”將有一場與雪的浪漫約會；“修道院”蜂蜜意味著其生產是由修女或者僧侶來完成的。投資“青年企業”則是資助大學生創業。不久前，為提振遭受恐襲重創的旅游業，巴黎警察局首次為一些商家、酒店、博物館頒發了“安全地標”標識。獲此標識的場所在安保人員、監控攝像頭及防沖撞路障的配置上級別更高。游客光顧時，除正常消費，買的更是一個“安全”。

標識太多很頭暈

法國人的標識文化由來已久，上世紀20年代已經開始為奶酪建立標識。出于保護法國制造、打擊仿造目的而推出官方政策，實實在在為法國產品在世界贏得了優質、真品的保證。標識讓商家搶占市場，顧客買到放心。越來越多的人期待能為自己的產品、景點、餐廳、旅店或者公司穿上一件華麗的“標識外衣”。不過層出不窮的新標識以及為營銷印制在包裝上的偽標識，也讓媒體和消費者發出了“在‘標識叢林中找不著北”的呼聲。

拿“有機”“法國制造”“綠色”三個標識來說，當消費者購買一盒牛肉罐頭時，如果選擇有機，則不一定吃到法國牛肉，可能是從他國進口的牛。此外，如果牛肉按照有機規范生產，就要避免添加一些佐料，口感會打折扣。而選擇法國制造，可以支持國貨、保證口感，但生產原料和工藝肯定不是純有機的，生產工序可能很不“綠色低碳”。同樣是“綠色”標識，按頒發機構不同，在使用殺蟲劑、化肥、轉基因產品等細節各有側重。太多的標識，讓買到完美產品變成“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法國在2014年推出“廚房自制”標識的最初目標是鼓勵餐廳現場烹飪，減少“速凍菜”比例。不過，后來就有專家指出，一些工業化的“速凍菜”在選材、加工和味道上已經超過現場烹飪，推出此標識純屬多此一舉，反而讓選擇變得更難。▲